张天成在冷月颜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莲台。每一步都牵扯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混沌星辰元婴如同布满冰裂纹的瓷器,稍有不慎便可能彻底崩碎。神魂的创伤更是如影随形,带来阵阵眩晕与虚弱。
然而,他的脊梁始终挺直,眼神平静如水,仿佛那几乎致命的重创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份远超常人的坚毅与镇定,让沿途所遇的修士无不侧目,心中暗叹。
他们没有返回原本的莲台,而是在问道山外围寻了一处灵气相对浓郁、环境幽静的山谷暂时落脚。柳云嫣迅速布下数层隐匿与防御阵法,苏瑶则取出联盟珍藏的疗伤圣药,助张天成稳定伤势。
“天成,你感觉如何?”冷月颜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清冷的眸中满是心疼与担忧,玉手紧握着他冰凉的手,精纯的太阴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渡入他体内,滋养着受损的经脉,缓解着神魂的灼痛。
“无妨……道基未毁,便是万幸。”张天成声音沙哑,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这一剑,虽险些要了我的命,却也让我看清了许多。”
他闭上双眼,不再言语,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疗伤的过程,远比战斗更加凶险与煎熬。
剑无名那一剑“斩因断果”,蕴含的剑意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他的元婴裂痕与神魂创伤之中,不断阻碍着愈合,甚至隐隐有继续蔓延、彻底斩灭他道途的趋势。寻常的疗伤丹药与灵力灌输,效果甚微。
张天成并未慌乱。他深知,欲要驱除这恐怖的剑意残余,外力只是辅助,关键还在于自身之“道”能否将其包容、炼化,或者……超越!
他首先运转《万法归一道经》,试图以混沌之包容特性,去消融那斩断一切的剑意。灰蒙蒙的混沌气流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缠绕、包裹着那些锐利的剑意碎片,试图将其分解、同化。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针扎神魂般的剧痛,但他咬牙坚持。
同时,他也引动了《星辰塑体诀》。此法不仅炼体,亦有淬魂之效。他观想自身神魂如星空,那一道道剑意创伤如同划破星空的裂痕,而星辰之力则如同永恒的银辉,不断照耀、修复着这些裂痕,使其缓慢弥合。
最重要的,是他动用了初生的“文道”之力。
识海中,那支虚幻的“文道之笔”虽然黯淡,却依旧顽强地散发着微光。张天成以神识为引,不再书写具体的文字,而是将自身那种“败而不馁”、“道心不灭”、“于绝境中寻求新生”的强烈意志与信念,源源不断地灌注于“文心”之中!
他在心中“书写”一部属于自己的“道经”,一部关于坚守、关于破而后立、关于星火燎原的经文!
这股由坚定信念凝聚的“文道”之力,无形无质,却仿佛拥有奇效。它并未直接攻击那些剑意残余,而是如同最坚韧的胶水与最温暖的阳光,稳固着他近乎破碎的道心,滋养着他枯萎的生机,为他另外两种力量的疗伤过程,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神”之支撑!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与坚定的修复中悄然流逝。
山谷外,天穹论道依旧如火如荼。剑无名毫无悬念地登临“九耀”之首,瑶池圣女、龙战、凤清儿、姜太玄等顶尖天骄也纷纷占据一席之地,接受大道灌顶,气息愈发深不可测。新的排名与传说正在诞生。
而山谷内,张天成如同潜龙在渊,默默舔舐伤口,积蓄着力量。
七日之后,他体表那纵横交错的恐怖剑痕开始缓缓收口、结痂。元婴之上的裂痕虽然依旧清晰,但不再有崩裂的趋势,反而在混沌气流的包裹与星辰之力的滋养下,边缘处隐隐有新的、更加坚韧的道纹在孕育。神魂的剧痛也减轻了大半,虽未痊愈,但已不再影响基本的思考与调息。
他成功地稳住了伤势,并且,在对抗、炼化剑无名剑意的过程中,他对自身混沌、星辰之道的理解,以及对“文道”的运用,都有了质的飞跃!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虽仍有疲惫,但那份深邃与坚定,却更胜往昔。
“感觉如何?”冷月颜一直守在他身边,见状连忙问道。
“性命无虞,道基已固。”张天成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冰凉中的温暖,轻声道,“此番挫折,于我而言,或许是场造化。”
他目光穿透山谷的阵法,仿佛看到了那高悬于问道山巅的“九耀”莲台,看到了剑无名那孤绝的身影。
败于其手,他心服口服。但他心中并无丝毫气馁,反而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
“中域广袤,天骄如云。此次论道,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差距,也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张天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化神中期,远远不够。‘文道’初生,尚需积累。瑶光师尊所需之物,亦需尽快寻访。”
他知道,天穹论道只是他中域之行的一个节点,而非终点。他的路,还很长。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柳云嫣问道。
张天成沉吟片刻,道:“论道即将结束,此地不宜久留。九幽殿与我已是死仇,恐生事端。我们需尽快离开问道山范围。”
他看向冷月颜、柳云嫣、苏瑶以及一众联盟精锐,郑重道:“我欲前往中域更深处游历,一方面寻找机缘,提升实力,另一方面,则需打探‘星辰本源晶’、‘九天息壤’等神物的消息。此行必然凶险异常,你们……”
“我们自然随你一同前往!”冷月颜毫不犹豫地道,清冷的语气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坚定。
“盟主去哪儿,我等便去哪儿!”柳云嫣、苏瑶及众人齐声道,眼神狂热而忠诚。张天成在论道上的表现,尤其是那败而不馁的坚毅,早已彻底折服了他们。
张天成心中暖流涌动,重重颔首:“好!那便让我们,在这中域,闯出一片新的天地!”
他再次闭上眼,开始最后的调息,准备以最佳状态,迎接离开问道山后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