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一役,源庭弟子以雷霆手段灭麒麟、取奇珍,更借麒麟精元与血菩提之力集体淬炼道躯,实力大增。此事虽被李慕白刻意封锁消息,但当日江面动静太大,终究有零星消息不胫而走,在风云世界暗流涌动的江湖中,悄然传播开来。一支神秘莫测、实力强横的“海外散修”队伍,开始进入某些顶尖势力的视野。
李慕白深知,经此一事,他们已无法再完全隐匿行踪。他决定改变策略,由暗转明,主动接触此界顶尖势力,一方面搜集更多关于“宿命”与“大劫”的情报,另一方面,也是借此磨砺弟子们应对复杂局势的能力。
在乐山休整数日后,队伍拔营启程,一路向北,朝着中原腹地,也是天下会势力核心区域的方向行进。沿途,他们不再刻意隐藏气息,一行三十人,皆身着统一青色劲装,气息沉凝,步伐从容,虽人数不多,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度。所过之处,寻常江湖势力纷纷避让,暗中窥探者不计其数。
这一日,行至一处名为“凤溪村”的偏僻村落附近。时值黄昏,残阳如血,将田野染上一层凄艳的色彩。村落本应炊烟袅袅,鸡犬相闻,此刻却寂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气息。
“有情况。”李慕白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混沌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瞬间笼罩整个村落。只见村内屋舍残破,尸横遍地,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一些身着天下会服饰的喽啰正在搬运财物,焚烧尸体,嚣张的狂笑声在死寂的村落中格外刺耳。
“是天下会的人!”石坚怒目圆睁,拳头紧握,“这帮畜生,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
叶辰握紧了铁剑,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出身寒微,最见不得这等恃强凌弱、屠戮无辜的行径。
李慕白面色平静,眼神却冷了下来。他虽非此界之人,但身为万象源庭大师兄,秉持庭主“守护苍生”之念,见此惨状,亦不能坐视不理。
“一个不留,清理干净。”他淡淡下令,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
“是!”早已义愤填膺的源庭弟子们齐声应诺,身形瞬间化作道道青影,如同虎入羊群,扑向那些正在行凶的天下会喽啰!
这些天下会外围喽啰,武功平平,如何是修为大进、身负混沌道法的源庭弟子对手?顷刻间,剑光闪烁,掌风呼啸,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十名喽啰如同砍瓜切菜般被迅速解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战斗结束得极快。源庭弟子们开始救助幸存的村民,收敛尸体。李慕白站在村口,望着这片人间惨剧,眉头微蹙。他能感觉到,这屠杀背后,缠绕着浓烈的业力与劫气,似乎是风云世界那庞大“宿命”轮回中,微不足道却又必然发生的一环。
就在这时,他心有所感,蓦然抬头,望向村落东侧的一片竹林。
只见竹林深处,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一名青衫男子。男子约莫中年,面容普通,神色淡然,背负一柄连鞘长剑,整个人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的竹林、天地融为一体,若不刻意感知,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但李慕白的混沌神识,却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意”!那并非凌厉的杀气,也非磅礴的气势,而是一种浩大、空灵、仿佛包容万物却又超然物外的“剑意”!这剑意,已近乎于“道”!
“天剑无名……”李慕白心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风云世界中,武林神话般的存在,剑道境界已臻化境,悲天悯人,却因爱妻之死而心灰意冷,隐居于世的绝世强者!
无名也正静静地看着李慕白,以及他身后那些正在忙碌的源庭弟子。他的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虚妄。
“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此间俗事?”无名开口,声音温润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慕白拱手一礼,不卑不亢:“海外散修,李慕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本分。倒是阁下,既在此地,为何坐视惨剧发生?”
无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黯然,轻轻一叹:“世间恩怨,循环往复,杀与不杀,救与不救,有时并无分别。今日救下一村,明日或因他们而掀起更大杀劫。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强行干预,恐引更大灾祸。”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看透世情的无奈与深深的疲惫,正是其“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悲观宿命论体现。
李慕白摇了摇头,正色道:“阁下此言,李某不敢苟同。天道虽有其律,但人心自有抉择。见死不救,非仁者所为;因噎废食,更非智者之选。若因畏惧未来可能的恶果,便对眼前的恶行视而不见,那与助纣为虐何异?我辈修行,求的是超脱自在,但超脱并非冷漠,自在更非无情。护佑弱小,斩妖除魔,方是正道!”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股斩破迷雾的坚定信念,与无名那略显消沉的宿命论形成了鲜明对比。
无名微微一怔,仔细打量着李慕白,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反驳。他能感觉到,眼前这年轻人并非妄言,其信念之坚定,道心之澄澈,远超他见过的许多所谓正道侠士。尤其是李慕白身上那股玄奥莫测、仿佛包容万象又凌驾其上的气息,让他感到一丝惊奇。
“海外散修……竟有如此见识与修为?”无名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那些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气息古怪而强大的源庭弟子,“诸位功法奇特,非中原任何一派路数,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不知诸位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李慕白知道,面对无名这等人物,虚言搪塞毫无意义,反而落了下乘。他坦然道:“我等游历至此,是为见识此界风土人情,探寻武道极致,亦想了解此界所谓的‘宿命’与‘千秋大劫’之秘。今日之事,恰逢其会罢了。”
“宿命……大劫……”无名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更加深邃,“看来诸位并非寻常过客。此界因果纠缠,劫数深重,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阁下修为虽高,但若妄图以力破局,恐非易事,反而可能引火烧身。”
“是劫是缘,总要试过才知。”李慕白淡然一笑,“若因前路艰险便畏缩不前,又如何能窥得大道真谛?况且,我观阁下,虽心灰意冷,但剑心未泯,眼中仍有对这苍生的悲悯。否则,今日也不会现身于此了。”
无名沉默良久,最终化作一声轻叹:“罢了。相逢即是有缘。阁下之言,不无道理。或许……是我沉寂太久,忘了剑之初衷。”他顿了顿,又道:“天下会雄霸野心勃勃,其背后更有诡秘势力推动,江湖即将迎来腥风血雨。诸位若欲探寻真相,需万分小心。若遇难解之局,可来中华阁寻我。”
说罢,无名对李慕白微微颔首,身形一晃,便如清风般消失在竹林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慕白望着无名消失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与无名的短暂交锋,虽未动手,却是一次理念与剑心的碰撞。无名的“天剑”境界,确实玄妙,已触及此界武学巅峰,但其心境受困于过往,被宿命所缚,难以真正超脱。而这,或许正是破解此界棋局的一个关键切入点。
“大师兄,此人好强的剑意!”叶辰走了过来,心有余悸地说道。他虽然未能完全理解刚才的对话,但无名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印象深刻。
“嗯,此人乃此界顶尖强者之一,剑道通神。”李慕白收回目光,“他虽隐世,但影响力仍在。今日一会,算是结下了一份善缘。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或有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