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和阿雅在黑暗中艰难前行,依靠头灯微弱的光束辨认方向。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陡峭湿滑,两人都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丝毫大意。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时,走在前面的阿雅突然停下脚步,举手示意。
“怎么了?”林远压低声音问。
阿雅侧耳倾听,眉头紧锁:“太安静了。”
林远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刚才还有的虫鸣蛙叫,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四周死寂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一股若有若无的薄雾,开始在林间弥漫开来,带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
阿雅从腰间一个小布袋中捻出一点粉末,轻轻弹向空中。粉末在雾气中非但没有飘散,反而像是受到吸引般向着他们斜后方缓缓飘去。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是‘引尸粉’!黑苗的爪牙……已经摸上来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雾气深处,传来了阵阵低沉而拖沓的脚步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笨拙地移动。紧接着,左右和后方的竹林里,也响起了类似的声响,并且越来越近。
“我们被包围了”阿雅焦急的说道。
林远迅速从背包侧袋抽出了信号枪,阿雅则手腕一翻,几只通体漆黑的甲虫从她袖口爬出,振翅飞起,悬停在她身前,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雾气中,隐约可见数个僵硬扭曲的身影,正缓缓逼近。它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绿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行尸……用邪法炼制的傀儡,力大无穷,不知疼痛。”
数量大概有七八具,穿着破烂的当地山民衣服,显然是被黑苗害死后利用的。它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嘴里滴落着粘稠的绿色唾液,落在腐叶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这些行尸动作虽显笨拙,但速度却不慢,尤其是当它们锁定目标后,冲刺起来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它们的手臂僵硬地前伸,指甲乌黑尖长,带着腐臭的气息。
“怎么对付?”林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这些东西显然超出了他的生物学知识范畴。
“物理攻击效果有限,除非彻底破坏中枢或者肢解。它们怕强光、怕火,身上的蛊毒很厉害,别被它们的体液沾到!”阿雅语速飞快的说道。
此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白苗的丫头,嗅觉倒是灵敏。把星图和你身边那个姓林的交出来,可以留你们全尸。”
话音未落,三名身着黑色苗服、脸上绘着诡异蜈蚣状纹路的男人从行尸后方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个瘦高个,眼神阴鸷,手里把玩着一个暗红色的小葫芦。另外两人则手持弯刀,眼神凶狠。
“黑苗的蚀骨蛊师……”阿雅认出了对方的手段,低声对林远说,“小心他们手里的蛊虫和毒粉。”
“做梦!”阿雅冷哼一声,不再废话。她口中念动急促的咒文,悬停在身前的几只黑色甲虫如同得到指令,猛地朝最近的一具行尸飞去,如同一道黑线。
那行尸伸出僵硬的手臂想要拍打,但甲虫极其灵活,瞬间钻入了它的耳孔和鼻孔。行尸的动作猛地一滞,身体内部传来细微的啃噬声,它眼中的绿光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头脸,但很快就瘫软下去,不再动弹。
“杀!”为首的蛊师见状,厉声下令。
剩下的行尸立刻发出低吼,加速朝两人扑来。同时,那蛊师拔开葫芦塞子,一股黑烟从中冒出,化作无数细小的飞虫,发出嗡嗡声,铺天盖地地涌向林远和阿雅。
黑烟凝聚成的飞虫群如同活着的乌云,发出密集嗡鸣,它们翅膀高速振动带起的腥风扑面而来。虫群所过之处,竹叶迅速卷曲枯黄。
“闭气!是瘴蛊!”阿雅提醒道,同时从另一个布袋抓出一把黄色粉末,向前一撒。粉末遇到空气立刻燃烧起来,形成一道短暂的火墙,将大部分飞虫烧成灰烬,发出焦臭的气味。
林远没有犹豫,举起信号枪,对准行尸最密集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咻——啪!”
一颗明亮的信号弹拖着尾焰射入雾中,随即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行尸们显然对强光极为不适,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发出痛苦的嗬嗬声,眼中的绿光也暗淡了不少。就连那些剩余的飞虫也像是失去了方向,乱飞乱撞。
“有用!”林远精神一振。
“趁现在!”阿雅喊道,同时操控着另外几只蛊虫袭向另一具行尸。
林远则挥舞着登山杖,仗着信号弹余光的掩护,砸向一具靠近的行尸膝盖。咔嚓一声脆响,行尸的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曲,但它只是踉跄了一下,竟用另一条腿支撑着,继续伸出爪子抓向林远,力道大得惊人,带起一阵腥风。
林远险之又险地侧身避开,登山杖顺势横扫,打在行尸的肋部感觉像是打在坚韧的皮革上,反震得他手臂发麻。行尸只是晃了晃几乎不受影响。
“攻击头部或脊椎!”阿雅一边用一把小巧的银质匕首格开一具行尸的扑击,一边喊道。她的匕首划过行尸的手臂,带出一溜绿色的黏液,黏液溅到旁边的竹子上,竹皮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枯萎。
林远看准机会,在信号弹光芒彻底熄灭前,猛地向前一冲,用尽全身力气将登山杖的尖端刺向一具行尸的眼窝。
“噗嗤!”
登山杖深深刺入,绿色的黏液喷溅而出。那行尸发出一声尖啸,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终于彻底不动了。
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信号弹的效果已经过去,雾气重新合拢,光线再次变得昏暗。剩下的行尸和那三名蛊师已经逼近了。
“小心!”阿雅惊呼一声,推开林远。
一枚乌黑的针状物擦着林远的耳边飞过,钉在他身后的树干上,针尾有幽蓝色闪烁,显然淬有剧毒。
是那个为首的蛊师出手了。他阴笑着,又摸出了几枚同样的毒针。
阿雅立刻放出几只形如瓢虫闪着金光的蛊虫,飞向那名蛊师进行干扰。同时,她拉起林远:“不能硬拼了,他们的蛊虫和行尸太多!往西边撤,那边地势复杂!”
两人边打边退,利用树木和岩石作为掩护。林远不时用强光手电的爆闪干扰追兵,阿雅则不断撒出各种药粉,或是放出不同类型的蛊虫进行阻击和侦查。林远看到有的蛊虫能瞬间让行尸局部麻痹,有的则能喷出酸液腐蚀行尸的肢体,还有的甚至能钻入地下,突然冒出攻击行尸的脚踝。
这种操控多种多样生物进行精确攻击的方式,完全颠覆了林远对“力量”的认知。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任何科学原理能够解释的,更像是一种……基于某种规则的生命驾驭技术。
“这些虫子……你是怎么控制的?”在短暂的喘息间隙,林远忍不住问道,声音因奔跑和紧张而有些沙哑。
“不是控制,是沟通和共生。”阿雅快速解释,眼睛依然警惕地盯着四周,“每种蛊虫都有自己的习性,需要了解它们,满足它们的需求,才能获得它们的帮助。就像你们科学家驯化微生物一样,只不过我们的‘培养基’和‘条件’更复杂。”
“那这些行尸呢?也是用虫子控制的?”林远想起助手小李死前脖颈后的蜈蚣状荧光。
“不完全是。”阿雅躲开一具行尸的扑击,手腕一抖,一条细如发丝的金色小蛇从她袖口射出,闪电般在那行尸颈后咬了一口,行尸的动作立刻僵硬了许多。“行尸是先用特殊手法炮制尸体,再用‘尸蛊’侵入其残留的神经中枢,像提线木偶一样操控。高级的蛊师甚至能将一丝残魂封入尸蛊,让行尸保留部分生前的本能,更难对付。”
她指了指那个手持红葫芦的蛊师:“他用的‘蚀骨蛊’就是尸蛊的一种,阴毒无比,能快速侵蚀活人的生机,也能让尸体‘活’过来。你助手身上的菌斑,就是蚀骨蛊侵入初期,与人体免疫系统对抗产生的异变。”
就在这时,一具行动特别迅捷的行尸突破了阿雅蛊虫的拦截,猛地冲到林远面前,张开散发着恶臭的嘴咬向他的脖颈。林远甚至能看清它满嘴的利齿和幽绿色的舌头。
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用手臂格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