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眠跪在地上,脊背依旧挺直,眼底的泪光终于落下。
既是为原身多年的苦楚,也是为此刻得以伸张的公道。
“大人明鉴,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无半分虚言,这般父母,这般亲缘,于我而言只剩无尽苦楚与磨难”。
“断亲之心,至死不渝,还望大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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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梅一路跌跌撞撞往镇口跑,心口突突直跳,满脑子都是林眠眠要断亲。
好不容易赶到镇口,正撞见周大牛赶着牛车准备回村。
她踉跄着扑到牛车边。
“大牛,等等我,带我回村!”。
周大牛被吓了一跳,赶紧勒住绳子,侧身让她上来。
张小梅爬上车,瘫坐在车板角落,浑身还在发颤,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牛车上的人见她这般模样,都没怎么搭理,谁让她之前差点把他们的活计弄没了。
可胖婶见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开口问道。
“你这是咋了,慌慌张张的,跟丢了魂似的,出啥事儿了”。
张小梅咽了口唾沫,嗓子发紧,颤着声音挤出一句话。
“林眠眠……林眠眠要跟她爹娘断亲,还闹到官府去了”。
“啥?!”。
“断亲?跟亲爹娘断亲?”。
牛车上其余几人也瞬间炸了锅,个个面露惊讶。
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满是震惊。
“不行不行,这断亲可是天大的事,这丫头咋这么糊涂!”。
“就是啊,再大的仇怨也是亲爹娘,有啥过不去的坎,非得闹到断亲这一步,这要是真断了,她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满是焦灼,都觉得林眠眠这事做得太过冲动,怕是要栽大跟头。
张小梅缩在角落,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更害怕了。
完了,她好像真的闯大祸了。
李大叔急的拍着车板。
“大牛,赶紧赶车回村,这事得赶紧跟村里人说”。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催着周大牛快些赶路。
还有的人看牛车太慢,着急的往村口跑。
牛车刚到村口,消息便传开了。
村口的老人,忙活的妇人听闻此事,都围了上来追问详情。
张小梅被围在中间,支支吾吾把知晓的情况说了一遍。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聚在村口议论纷纷,大多都是替林眠眠担忧。
更有不少村民记着林眠眠的好。
“眠眠这丫头多好啊,还给咱们找活干,咋能让她受这委屈,落这坏名声”。
“她爹娘啥德行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不然咋能把她卖了,指定是她爹娘过分了,才把她逼到这份上”。
“断亲也是被逼无奈,咱们不能看着她被人骂,得去官府帮她做证”。
不知是谁先提了一句,立刻引来一片附和,村民们越说越激动,都觉得该帮林眠眠一把。
一来是感念她给的活计,不想她出事断了生计。
二来也是凭着良心做事,知晓林眠眠品性端正,不能让她受这不白之冤。
没多大功夫,便有十几位村民自发站了出来,个个神情坚定,说着就要往镇上官府去,给林眠眠做证。
“走,咱们现在就去,晚了怕是来不及了,得让官府知道眠眠是冤枉的!”。
领头的李大叔高声说道,率先往镇上去的方向走。
周福贵得到了消息,守在村口,细细的问了情况。
得知以后,他安排了一下众人,带着村民一起往镇上去。
本来有些担心的人看村长都去了,也纷纷跟了上去。
张小梅手脚冰凉,满脑子都是闯大祸了。
她转身跌跌撞撞往家跑,一路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冲回自家,推开大门便瘫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喊。
“爹,周正,出事了,出大事了!”。
周老实蹲在一旁抽烟,见她这副样子,皱着眉起身。
“又咋了,哭哭啼啼的”。
这娘们没一天省心。
“林眠眠……林眠眠要跟她爹娘断亲,还闹到官府去了”。
“村里的人都去镇上帮她做证了,这下可咋办啊,要是查到我在中间撺掇林猛夫妇去闹的,咱们家就完了!”。
“啥?你撺掇的?”。
周老实差点气过去。
“你个败家娘们!你去挑点小茬,搅得她生意做不下去就行,谁让你撺掇着闹到断亲的地步?”。
张小梅连连摆手辩解。
“我没撺掇他们断亲!我就是跟林猛说,林眠眠现在赚了不少钱,肯定藏着私银,让他们去镇上找林眠眠要银子”。
“顶多闹得她摊子摆不下去,没让他们闹到官府,更没让他们逼得林眠眠断亲啊!”。
“那断亲是咋回事?”。
周老实语气带着质问。
“好好的咋就闹到断亲了,还闹去官府了”。
张小梅连连摇头。
“我也不知道啊!”。
“我就撺掇他们去要银子,谁知道林眠眠脾气这么硬,直接就报了官,在公堂上吵着要断亲”。
“还说她爹娘卖她,苛待她,那大人都动怒了,村里的人现在全去镇上帮她做证了”。
周老实这才松了口气。
“林猛两口子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贪财又刻薄,指不定是他们要银子不成,当场撒泼耍赖,才把林眠眠逼急了”。
“这事说到底,主要责任在他们俩身上,只要你没明着撺掇断亲,没在官府面前露馅,牵连不到咱们头上”。
听到没事,张小梅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瘫坐在地上缓了半天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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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公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县丞眼底怒意难平,刚要开口问责。
林猛知道自己买卖闺女触犯律法,定然没好下场,索性破罐子破摔,扯开嗓子开始造谣。
“大人冤枉啊!”。
“这丫头胡说,我们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供她吃供她穿,她嫁入周家后就忘了本,从不肯给家里一分钱”。
“如今赚了钱更是藏着掖着,我们不过是上门要些养老钱,她就翻脸不认人”。
“还敢告到官府来,说我们苛待她,卖她,简直是不孝至极,天理难容啊!”。
王桂英也跟着又哭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