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眠这话一出口,院门口原本有些议论声瞬间静了下来。
刚才还有几个人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萝卜切得马虎些也无妨,能混过眼就行。
反正领回去是在家做,林眠眠未必能一一细看。
可一听要赔萝卜本钱,那点侥幸心思顿时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浇灭了。
有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心里嘀咕着。
“真要是切坏了赔本钱,反倒亏了,不值当”。
林眠眠转身从身后的竹筐里拎出宝塔菜和桔梗,高高举到众人眼前。
“再跟大家认两样东西,这个是宝塔菜,层层叠叠像座小塔,这个是桔梗,白白胖胖的,这两样我们也收,大家可别认错了”。
她把食材递到前排乡亲手里,让大家轮流传看。
“摸一摸,看一看,记准模样,往后要是有新鲜的,也能一并送来”。
众人纷纷上手翻看,生怕记混了错过挣钱的机会。
等大家都认清楚了,林眠眠拍了拍手。
“该说的规矩,该认的菜都讲完了,剩下的大家就按自己的需求来领”。
“会切开花萝卜的领萝卜,手巧扒蒜快的领蒜,往后有宝塔菜,桔梗的也能送过来”。
“都排好队,一个个来,胥夫子会把领的品类,斤两都记清楚,往后送成品对账”。
话音刚落,就排起了长队,没人再拥挤喧哗。
胥夫子手里的毛笔飞快滑动,纸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名字和账目,嘴里还不时重复确认。
“刘麻婶,萝卜八斤,王大叔,蒜六斤……都记好了,成品三天后送来对账”。
周诚在一旁帮忙分菜,把称好的蒜,萝卜递给他们,周老太则在一旁照看。
队伍缓缓挪动,张小梅最后偷偷背着周老实还是来了,她头埋得极低,声音细若蚊蚋。
“我领五斤蒜”。
本以为这样林眠眠就不会注意到她了。
胥夫子抬眼瞥了她一下,笔下不停,刷刷记下名字和斤两。
“张小梅,蒜五斤”。
胥夫子念出来后给张小梅气够呛。
记上得了,念啥念啊。
周诚称好蒜,用粗布包好递过去。
张小梅抢过来,也不敢多待,转身就往院外走。
林眠眠看着她仓促逃离的背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其实刚才瞥见是她时,林眠眠心里是有些迟疑的,不想让她干。
可转念一想,张小梅如今只是来领活,还没做出什么逾矩的事。
要是当众拒绝,乡亲们难免会说她小肚鸡肠,记仇,反倒影响了往后收菜,雇人的口碑。
“算了”。
她低声跟身边的周诚说了句。
“领都领了,往后看成品说话,要是扒得不干净,到时候再按规矩来就是”。
周诚点点头,目光追了张小梅的背影一瞬,又转头继续给下一个人分菜。
一直忙活到快晚上,最后一个领完食材的婶子笑着道别,给胥夫子结了工钱送出去,院子里总算安静下来了。
忙活了一整天,林眠眠伸了个懒腰,腰肢酸得发僵,却依旧精神头十足。
“总算分完了,剩下这些菜正好够咱们直接腌就行了”。
周诚把院子收拾出一块空地,将筛好的粗盐,陶罐都搬了过来。
林眠眠把豇豆,黄瓜全都按照之前的做法腌上。
周老太看着院子里堆得整齐的食材,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眠眠有主意,这么多菜愣是安排得明明白白,往后咱们家的日子呀,指定越过越红火”。
周诚在一旁搭手,要么帮着递东西,要么给陶罐封口,眼神始终黏在林眠眠身上。
见她额角沾了点碎菜叶,伸手轻轻替她拂去,声音低沉温和。
“累不累,要不先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弄”。
“不累,这点活算啥”。
林眠眠抬眼冲他笑,眼底闪着亮。
“豇豆和黄瓜今晚腌上,剩下的菜咱们等着大家把扒好的蒜,切好的萝卜送回来,再统一做泡菜”。
“好,你坐一会,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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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拉着刘兰芝的手,兴冲冲的往林眠眠的摊位上去。
刘兰芝笑着跟上她的脚步。
“慢点走,不着急,咱们今天特意早来了半个时辰,肯定能买到”。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
可往日里围着不少人的地方,今天却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卖针线的小摊还在。
苏清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他们不会不卖了吧。
她快步走上前,对旁边一个摆摊的大娘打听。
“大娘,请问卖泡菜的那家摊子呢,今天没来吗”。
大娘抬眼瞅了她们一眼,没好气的说。
“你们来晚了,人家一早就来了,摆上没多长时间,缸里的泡菜就被抢光了,老早就收摊走咯”。
苏清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淡了。
“怎么会这么快啊,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剩不少呢”。
刘兰芝也有些意外。
“难道是最近知道的人多了,早知道咱们该再早点来的”。
苏清耷拉着肩膀,语气里带着点委屈。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的宝藏小摊呢,偷偷吃了好几次都没敢跟别人说”。
“结果还是被大家发现了,现在倒好,我自己都没得吃了”。
她越说越郁闷,想起那酸溜溜的泡菜滋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里却空落落的,像丢了件宝贝似的。
刘兰芝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
“咱们明天再早点来,天不亮就出门,总能买到的”。
这孩子也是,家里多少下人呢,非要自己过来买。
苏清点点头,可脸上的失落还是没散去,望着空荡荡的摊位,小声嘀咕。
“希望如此吧”。
这家小摊是怎么被大家发现好吃的啊,那么多的泡菜,竟然这么快就给买完了。
火锅鸡也没有了。
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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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麻婶领了八斤萝卜,刚踏进家门就直奔灶房,把萝卜往案板上一放。
“老头,出来看,教的那开花萝卜,我可记准法子了”。
她拿起菜刀,小心翼翼地切着,每一刀都不敢含糊。
毕竟切坏了要赔本钱,她可舍不得那点辛苦钱。
王大叔家领了六斤蒜,老两口坐在屋檐下,就着仅剩一点的天光扒蒜。
“你可得扒干净点,人家眠眠说了,一点蒜衣都不能剩,不然不收”。
王大叔手里的蒜皮剥得飞快,嘴里还不忘叮嘱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