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擦着男人的肩膀飞过，砸在崖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男人紧紧抓住老藤的手，丝毫不敢松懈。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这话，三角眼冷笑一声。
“还怎么样，自然是拿你回去交差，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老藤的咯吱声越来越大，纤维已经开始一根根断裂。
上方三人扔的石头还在不断往下砸。
他躲避不及，一块石头擦过他的额头，鲜血瞬间流进眼里，模糊了视线。
男人仰头看了一眼三人狰狞的笑脸，又低头望向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心里清楚，再吊在这里，要么被石头砸死，要么等老藤断裂，还是一样得摔的粉身碎骨，还受了一身伤。
可若是下面有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咬碎了后槽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拼了。
在又一块石头砸中他肩膀的瞬间，他松开了紧抓着老藤的手。
身体再次急速下坠，比刚才更加迅猛。
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脸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他闭上眼睛，任由身体坠落。
看着男人坠入崖底，三角眼脸上的阴笑越发狰狞，他拍了拍手，对身边两人说道。
“这小子总算完了，省得咱们再费力气了”。
瘦高个不停的往下张望，有些不安。
“大哥，就这么让他掉下去，万一还活着呢，咱们回去可没法交差”。
矮胖子也附和道。
“是啊大哥，那主家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还是下去看看稳妥些吧”。
三角眼眯了眯三角眼，盯着深不见底的崖底，想了片刻才开口。
“也是，免得夜长梦多，走，下去看看，就算他命大没死，也得补他一刀”。
三人顺着山梁边的陡坡，抓着杂草和碎石，小心翼翼的往下去。
“他娘的，这破地方真难走”。
矮胖子骂骂咧咧的，手心全是冷汗。
三角眼回头瞪了他一眼。
“少废话，赶紧走，要是让那小子跑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下到了崖底。
崖底光线昏暗，到处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一条湍急的河流从中间穿过，水声轰鸣。
“大哥，你看”。
瘦高个突然指向河边，惊呼道。
三角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河边的草地上，散落着几滴暗红的血迹，还有一块被扯断的黑色衣角，正是那人身上穿的衣服。
三角眼连忙冲了过去，矮胖子和瘦高个也紧随其后。
“走，赶紧找”。
他们沿着河岸仔细搜寻，血迹一直延伸到河边，却再也没有其他痕迹。
三角眼蹲下身，摸了摸河边的泥土，还有些湿润。
“这小子肯定掉进河里了”。
“这河水这么急，就算他没摔死，也得被冲走淹死”。
这话其实也就是安慰安慰他自己。
这人掉进河里，肯定是有生还的可能。
娘的。
谁知道下面还有条河啊。
早知道砸死他了。
瘦高个探头往河里看了看，河水浑浊湍急，根本看不到人。
“大哥，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顺着河往下找”。
三角眼抬头看了看天色，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崖底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天黑了不好找，这河水这么急，他就算没死，也漂远了，明天再找”。
“实在不行，咱们把这衣角和血迹带回去，就说他掉悬崖摔死了，主家也不会多说什么”。
说着他捡起那块黑色衣角，又用布包了些带血的泥土。
“走”。
三人又顺着陡坡艰难地爬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深处。
而此时，在河流下游几里地的一处浅滩上。
男人正趴在岸边，剧烈的咳嗽着，嘴里不断吐出河水。
他刚才掉进水后，被湍急的河水冲了很远，多亏抓住了一块漂浮的木头，才勉强漂到了浅滩上。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胸口的旧伤更是疼的他几乎窒息。
他挣扎着翻过身，躺在草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三角眼他们很可能会下来查看，这里并不安全。
他咬着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朝着岸边的林子里走去。
男人钻进林子里，额头的血混着汗水往下淌，糊住了视线。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凭着求生的本能，跌跌撞撞地往前挪。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就在他快要栽倒在地时，一阵哭声飘进了他的耳朵。
男人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来了希望。
他停下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树下，蹲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埋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着，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影。
大半夜的，荒林里竟然有姑娘在哭。
男人来不及细想，此刻无论是人是鬼，都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身影挪了过去，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疼的他浑身发抖。
“姑……姑娘……”。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喘息。
“求你……帮帮我……”。
那姑娘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粗布衣裙，头发有些凌乱，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像受惊的小鹿。
“你……你是谁”。
那姑娘往后缩了缩，害怕的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些发颤。
男人停下脚步，靠在旁边的树干上，勉强稳住身形。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浑身是血，衣衫破烂，脸色苍白如纸。
“姑娘，我……我不是坏人，我不小心掉……掉下山崖，求你……给我一口水，再……再找个地方让我歇歇……”。
说着，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顺着树干滑坐在地上。
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了血。
姑娘看着他这副模样，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和血迹，眼中的惊恐渐渐褪去，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