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你陪媳妇和老娘吧”。
王师傅摆了摆手,带着徒弟们往门口走。
周诚笑着应道。
“师傅们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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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耷拉着脑袋,衣裳沾着点泥灰,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自家的门。
本想偷溜进去,但是周老实就坐在门槛上抽旱烟。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是周正,立刻站起身,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
“罚银都交了?”。
周老实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着急,也不知道交个罚银咋去了一天。
周正低着脑袋,含糊的应着。
“交……交了”。
“交了就中,交了就中”。
周老实松了口气,随即把手一伸,掌心向上摊在周正面前。
“剩下的碎银呢”。
怕有人为难,周老实把碎银全部都给他了,也能让他打点打点,估计还能剩点。
周正叹了口气,完蛋了,还是没逃过。
“没有剩下的了”。
周老实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咋可能一文不剩,是不是拿去做啥混账事了”。
平日里周正最怵周老实这副模样,此刻哪还敢再瞒,嘴唇哆嗦着挤出实话。
“爹……就是路过赌坊,想着捞回点本,把剩下的碎银都押进去了,结果全输了”。
“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周老实抄起墙角的顶门杠,就要往周正身上砸。
听着周正好像要被打了,屋里的张小梅也起不来身,赶紧喊着。
“爹,有话好好说啊”。
周老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周正的鼻子骂道。
“这浑小子,五两罚银我给你们交了,怕你受委屈,连碎银都让你拿去打点,你倒好,全扔赌坊里了,平日里不成器就算了,如今家里啥都没有,你还敢这么嚯嚯”。
周正扑通跪在地上。
“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老实将顶门杠扔在地上,踹了周正一脚。
“从今天起,你给我在家好好种地,不准踏出家门半步,什么时候把你输的银子挣回来,什么时候再给我出门”。
周正趴在地上,一脸狼狈。
“我知道了,爹”。
周老实气的转身进了屋。
周正也一步一挪的进了屋,刚挨着炕沿坐下,还不小心坐在了张小梅的手上。
张小梅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动了动身子,这一动那二十大棍的伤又在火烧火燎的疼。
“你坐我手了,还不赶紧起来啊”。
周正挪了挪身子,张小梅看他那个样子,没好气的开口。
“爹手里肯定还藏着银子呢,轮不到咱们瞎担心”。
周正愣了一下,抬头看她。
“你咋知道”。
张小梅白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点怨气。
“家里但凡有银子,不都被他收的严严实实的,周诚那么能干,之前银子哪回不是全交给他”。
“平日里省的盐都舍不得多放,衣裳缝了又缝,咋可能没银子,刚才那模样,多半是气你不争气,故意吓你的”。
“再说了,五两罚银说交就交了,要是真没家底,咋能那么痛快”。
一听这话,周正心里松了口气,拍了拍大腿。
“也是哈,我咋就没想到这层”。
“爹这辈子抠门的紧,一分钱都能攥出水来,真要是家底空了,那五两罚银能让他肉疼半年,咋可能说交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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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弟,起来干活喽”。
王师傅带着徒弟们热热闹闹的到了院子里。
“王师傅,您可真早”。
周诚笑着迎上去,伸手接过王师傅手里的铁锹。
“我去烧点水,给大家伙润润嗓子”。
“不用忙活”。
王师傅摆了摆手,指了指院角已经挖好的井坑。
“我们先赶紧开工,争取晌午前见水”。
王师傅指挥着徒弟们用麻绳把井下的泥土往上吊,他则负责把吊上来的泥土运到院外。
井坑越挖越深,下面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一个徒弟举着油灯下去,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井壁的泥土渐渐变得湿润起来。
“师傅,土变潮了”。
王师傅趴在井口,探着身子往下看。
“小心点,别塌了井壁,慢慢挖”。
太阳渐渐升高,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林眠眠端着凉白开走了出来,给大家伙递水。
“师傅们,歇会儿吧,喝口水再干”。
王师傅刚要接过水碗,井下突然传来咕咚一声,紧接着是徒弟惊喜的声音。
“师傅,出水了!”。
王师傅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把油灯往下挪挪,我看看”。
井下的徒弟把油灯往下放了放,只见井底已经积起了一汪清水,正顺着井壁慢慢往外渗,越积越多。
周诚高兴的转身就往屋里走。
“娘,出水了”。
周老太正坐在屋里干活,听见这话,小跑着到院子里。
“真出水了?!”。
王师傅把井下的人拉上来,然后找来一个木桶,系上麻绳,慢慢放进井里。
提上来时,木桶里已经装满了清澈的井水,还冒着丝丝凉气。
“尝尝,尝尝”。
王师傅笑着说,把木桶递给周诚。
周诚舀了一勺水,递到嘴边,清甜的井水滑过喉咙,比村口河里的水甘甜多了。
“好喝”。
周老太也舀了一勺,喝了一口。
林眠眠看着满院的欢喜,笑着说。
“大家伙都别站着了,歇会吧,我去准备午饭,今天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好”。
王师傅爽朗地答应着。
“今天可得好好喝一杯”。
林眠眠早就准备好了食材,有昨天买的五花肉,还有鸡蛋,青菜也不少。
王师傅带着徒弟们取来早已备好的青砖和灰浆,开始砌井壁。
“把砖递过来,注意别磕着边角”。
王师傅蹲在井边,接过徒弟递来的青砖,用抹子均匀地抹上灰浆,然后稳稳地砌在井壁上。
“每一块都要对齐,不然井壁不牢,容易塌”。
周诚负责搅拌灰浆,另一个则蹲在井坑边缘,小心翼翼地把砖递给井下的人。
井壁越砌越高,青砖之间的缝隙被灰浆填得严严实实,王师傅时不时用水平尺量一量。
“王师傅,这井砌多宽合适啊”。
“三尺宽就够了,太深太宽反而费料,也不安全”。
王师傅一边砌砖一边说。
“咱们砌到地面以上两尺,再做个井台,防止雨水灌进去,也能挡着孩子,免得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