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说着说着,心里又难受了。
“她在后院角落坐了好一会,就盯着周公子那间屋子的窗户,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声”。
“走的时候还念叨,说忘了给林姑娘带甜的,给周公子带炒花生,骂自己老糊涂了……”。
掌柜静静听着,把布包重新包好,递给药童。
“这银子你放库房里,别给周公子和林姑娘说,免得他们担心”。
“往后给周公子换药,就用库房里的金疮药,熬粥的时候多放些红枣和桂圆”。
药童愣了愣。
“掌柜,那这银子……”。
“等周小哥伤好了,你再悄悄还给婶子”。
掌柜声音放柔了些。
“就说她的心意掌柜收下了,但药钱官府已经结了,让她把银子留着自己买点吃的,别总想着孩子,也顾着自己的身子”。
药童点点头,攥着布包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掌柜又说。
“下次婶子要是再来,别让她在角落里等,搬张椅子到廊下,再给她倒碗热茶,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冻”。
药童高兴的眼睛笑眯眯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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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门深处,两个泼皮缩在角落,身上还带着之前被周诚打伤的淤青。
自从被抓进牢里,他们就没敢说实话。
子夜时分,牢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似狱卒巡逻时大摇大摆的沉重,反倒轻飘飘的。
可越是这样才更可怕。
两个泼皮瞬间清醒,偷偷睁着眼,盯着牢门的方向。
昏黄的火把光映出一个黑衣人的身影。
那人裹着黑色斗篷,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手里提着一把短刀,一步步朝着他们的牢房走来。
“你……你是谁?狱卒!狱卒呢!”。
其中一个泼皮吓得声音发颤,连滚带爬地往角落里缩,另一个也跟着发抖。
黑衣人没说话,只是抬手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牢门。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说!真的!我们没跟县丞说你让我们做的事!”。
泼皮以为是之前雇他们的人来灭口,连忙哭喊着求饶。
“求你放过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说啊”
黑衣人依旧没吭声,只是一步步逼近。
把两个泼皮吓得魂飞魄散,一个直接瘫在地上,都尿了裤子。
另一个则发抖挣扎着往牢门爬,嘴里喊着。
“救命,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要杀我们……”。
喊着喊着就被捂上了嘴。
被捂住嘴的泼皮拼命挣扎,却被黑衣人死死按在地上,短刀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浓重的血腥味在牢里弥漫开来。
剩下的那个泼皮吓得眼睛都直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转向自己。
他想爬,却浑身发软,只能哆哆嗦嗦地磕头。
“求你……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黑衣人蹲下身,短刀再次落下。
片刻后,黑衣人站起身,擦了擦刀上的血,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
确认两人已经没了气息,才转身走出牢房,锁上牢门。
第二天清晨,狱卒来送饭时,才发现了牢里的尸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其他狱卒听到声音赶了过来,一看两个人已经死了,只微微叹了口气。
唉。
这案子又结不了了。
“行了,你喊什么,大惊小怪的”。
牢里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有些有钱有势的人想要做一些脏事,都会找人帮忙去做,事情败露之后,杀人灭口。
这样的事还少吗。
“去报告给县丞吧”。
县丞赶到大牢,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尸体上的伤口,又看了看牢门的锁。
“立刻去查,昨晚巡逻的人,给本官罚!”。
一次两次便罢了,次次都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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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眠眠刚喂周诚喝完药。
周诚看着林眠眠眼底的红血丝,轻声说道。
“你也累了,去歇会儿吧,我自己能行”。
林眠眠摇摇头。
“我不困”。
说着说着,药童匆匆跑进来。
“林姑娘,周小哥,县丞大人来了”。
林眠眠和周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周诚撑着想坐起来,却被林眠眠按住。
“你别动,我去看看”。
她走到前院,看到县丞脸色凝重地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
看到林眠眠,县丞上前。
“林姑娘,之前抓的那两个泼皮,昨晚在牢里被人杀了”。
林眠眠听到被杀了三个字,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这世道贵人太多了,这泼皮看着又是有备而来,背后有人指使也有可能,杀人灭口更是常见。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谁。
即使心中有猜测,林眠眠还是面露惊讶。
“被人杀了,怎么会……他们在牢里还能出事”。
县丞叹了口气。
“凶手是用备的钥匙开的牢门,手法干净利落,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们别太担心,我已经让人加强了回春堂附近的巡逻,只是你们最近也多留意些”。
林眠眠点点头,送走县丞后,心里依旧想不明白。
她转身快步回了后院,周诚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
“出什么事了”。
林眠眠面色凝重。
“两人被杀了,县丞的意思估计是这案子大概率要不了了之了”。
周诚的眉头瞬间皱紧。
“看来那两个泼皮背后真的有人”。
到底得罪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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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风已经带了暖意,田埂上的草芽冒得老高。
周家村里的农户们扛着锄头,挑着种子,早早就在田地里忙活开了。
周老太站在自家地头,望着之前眠眠翻整好的土地,手里攥着半袋菜籽,心里空落落的。
她叹了口气,把菜籽袋放在田埂上,弯腰拿起锄头。
她和眠眠上次就种了一片地,这会得都种上了,以后吃的菜就多了。
不远处,翠花婶子看见周老太一个人忙活,隔着田埂喊。
“周婶子,咋就你一个人啊,诚儿和眠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