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后厨的张师傅叫来!”。
王掌柜拍着桌子,“让他也琢磨个新菜,不管是啥,只要能抢回客人,我给他加银子”。
张师傅很快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个菜谱,皱着眉说,“掌柜的,咱后厨的菜都做遍了,糖醋口,红烧口,清蒸口,能换的花样都换了,实在想不出啥新菜了……要不,咱也做拔丝菜?”。
“做拔丝菜?”。
王掌柜眼睛一亮,“你会做?”。
“我有个好友就是在悦来楼后厨的,我昨天听他说了一嘴,酒楼里出了个拉丝的菜。是把红薯炸透了,用白糖熬浆裹上就能拉丝,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比例和火候,要是试试,没准能做出来”。
王掌柜直接甩了甩手,“你先试试,买最好的红薯和白糖,多试几次,总能做出来”。
张师傅赶紧去后厨忙活,炸红薯的油锅滋滋响,熬糖的铁锅换了一口又一口,可要么糖熬稀了拉不出丝,要么熬糊了发苦,折腾了一上午,连一盘像样的拔丝都没做出来。
“掌柜的,不行啊!”。
张师傅擦着汗出来,“这熬糖的火候太关键了,差一点都不行,咱没人家的方子,根本做不出来!”。
王掌柜听完,脸唰地就沉了,手指重重地敲着桌子。
“试了一上午都做不出来,你是不是没用心,悦来楼的后厨师傅以前还不如你,人家咋就能做出来”。
张师傅急得脸通红,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烫伤。
“掌柜的,我们都真用心了,你看这胳膊,熬糖的时候溅的,那火候太邪门了,小火慢熬吧,糖稀得像水,火稍微大一点,转眼就糊成黑渣,连试了十口锅,就没一锅能拉出丝的!”。
王掌柜咬着牙,心里又急又恨。
他知道张师傅没说谎,可眼睁睁看着悦来楼的客人越来越多,聚福楼的桌子空了一半,他这心里像猫抓似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忽然一拍桌子,“去,给我备份厚礼,我亲自去悦来楼,找陈阿铮谈谈”。
小伙计愣了,“掌柜的,您去求他,咱跟悦来楼斗了五年,这要是低头……”。
“低头怎么了?”。
王掌柜瞪了他一眼,“生意都快黄了,还顾着面子,只要能把拔丝菜的方子弄到手,别说低头,就算让我给陈阿铮擦鞋,我都干”。
等他这聚福楼起来了,以后谁给谁擦鞋还不一定呢。
半个时辰后,王掌柜拎着两斤上好的龙井,一坛陈年米酒,硬着头皮走进了悦来楼。
刚进门,就听见大堂里的喧闹声,客人满座,小二端着拔丝菜穿梭其间,连二楼的雅间都挂着已满的牌子。
陈阿铮正坐在大堂前面算账,抬头看见王掌柜,故意装作惊讶,“哟,这不是王掌柜吗,稀客啊,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小破楼”。
王掌柜脸上堆着笑,把礼递过去,“陈老弟说笑了,悦来楼现在可是镇上最火的酒楼,我是来取经的”。
他瞥了一眼旁边桌上的拔丝红薯,“听说你这拔丝菜做得好,能不能把方子匀给我啊,这价钱好商量,我也是为了咱们镇好啊”。
陈阿铮放下算盘,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王掌柜,要是今日是我来求你,你能给我吗”。
这话一问,王掌柜的脸瞬间僵了。
他要是陈阿铮,别说方子,连门都不会让对手进。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只能硬着头皮陪笑,“陈老弟,咱这情况不一样,你看聚福楼再这么下去,镇上就剩你一家大酒楼,多没意思,匀我方子,咱两家一起赚银子,多好,还能推动镇上发展嘛”。
陈阿铮放下茶碗,手指敲了敲桌面,目光扫过王掌柜手里的礼。
“王掌柜,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这拔丝卖不了,这是我们的师傅研究好久研究出来的,我记得王掌柜之前不是说你们的师傅比我们的强多了?”。
王掌柜心里一沉,又往前凑了凑,“多少银子你肯卖,一百两?三百两?”。
“王掌柜!”。
陈阿铮忽然提高声音,引得旁边客人都看过来,“手艺不是用银子能衡量的,再说了,就算你拿到方子,你后厨的师傅能掌握火候吗”。
他指了指刚端上桌的拔丝山药,“你看这糖丝,要拉三尺不断,差一秒都不行,你拿了方子又有什么用”。
王掌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是把方子给他,他们师傅肯定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
王掌柜攥紧了拳头,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可当着满大堂的客人,他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放软语气。
“陈老弟,话不能这么说,我家师傅的手艺你是知道的,当年镇上厨艺赛他拿过第二,只要有方子,不出三天准能做出来!你开个价,五百两!”。
陈阿铮都笑了,王掌柜这是真急了啊,五百两买个方子,要是林姑娘知道,这眼睛里又得冒光了。
“王掌柜,五百两确实不少,可我们不卖,毕竟是我们的师傅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
这些话像针似的扎在王掌柜心上,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发颤,“陈阿铮,你别给脸不要脸,五百两我都出了,你还想咋地!”。
陈阿铮脸上的笑瞬间没了,语气冷了下来,“王掌柜,话是你说的,价是你开的,我没逼你,我再说一遍,方子不卖,是你在跟我开玩笑”。
他转头喊小二,“给王掌柜开路!”。
小二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掌柜看着陈阿铮冷硬的脸,又看了看周围客人看戏的眼神,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他活了四十多年,从没这么丢人过。
“好!好你一个陈阿铮!”。
王掌柜指着陈阿铮,牙齿咬得咯咯响,“今日这梁子,我王财跟你结下了,你等着,我聚福楼就算砸锅卖铁,也绝不会让你悦来楼独美!”。
说完,他拎起地上的厚礼,转身就走,脚步重得把悦来楼的青石板都踩得咚咚响。
出门时,正好撞见李掌柜从外面借桌子回来,王掌柜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你怎么来了,谁邀请你了,这扫把星谁邀请的”。
王掌柜听了这话,脚步不由得一顿,差点摔了。
李掌柜进了酒楼,问陈阿铮,“他这是咋了,谁把这个臭不要脸的弄过来的”。
陈阿铮冷笑一声,“他自己臭不要脸舔着脸来的,想拿五百两买拔丝,我没答应,他就急眼了,说要跟咱势不两立”。
李掌柜皱了皱眉,“那他会不会……耍啥阴招”。
“耍阴招也不怕”。
陈阿铮拍了拍他的肩膀,“拔丝菜靠的是手艺,他学不会,就算耍手段,也抢不走客人,再说了,咱们不跟他一样,指望着一道菜起死回生”。
话虽这么说,李掌柜还是有点担心。
王掌柜的为人,以前为了抢生意,给悦来楼下过泻药呢,虽说发现的早,但是没证据,也没奈何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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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掌柜刚进门就把礼摔在地上,龙井茶叶撒了一地。
张师傅赶紧跑出来,“掌柜的,咋了?方子没买到?”。
“买个屁!”。
王掌柜一脚踢翻凳子,“陈阿铮那小子油盐不进,还嘲讽你们没本事,今日这仇,我记下了!”。
他忽然眼睛一亮,盯着张师傅,“你不是说,你有个好友在悦来楼后厨,想办法让他偷出方子,只要能拿到方子,我给你加十两银子”。
张师傅愣了,“偷方子,这要是被发现了……”。
“发现了又怎么了?”。
王掌柜瞪着他,“难道你想看着聚福楼倒闭吗,你给他说,只要偷出方子,我给他双倍工钱!”。
张师傅咬了咬牙,他家里还有一家人要养,要是聚福楼倒了,他也得失业。
“成!我试试!”。
他点头应下,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王掌柜见他答应,脸上露出阴笑,“你尽快办!只要拿到方子,咱就做拔丝菜,价钱比悦来楼低十两银子,把他的客人全抢回来!到时候,我让陈阿铮哭都没地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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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师傅应下后,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他那朋友叫刘二,在悦来楼后厨帮着切菜,平时总跟他抱怨工钱少,活儿累,可真要让他偷方子,刘二未必有这个胆子。
当晚,张师傅揣了两斤白酒,偷偷摸到刘二住的小破院。
刘二刚下工回来,正啃着窝头,见张师傅来了,赶紧招呼,“张哥,你咋来了?”。
张师傅把白酒塞给他,叹了口气,“兄弟,哥有难处,想求你帮个忙”。
他把王掌柜让他偷方子的事说了,末了加了句,“只要你把方子弄到手,聚福楼给你双倍工钱,还让你当主厨,这都是王掌柜亲自说的”。
刘二捏着酒壶,眼睛亮了亮,他在悦来楼干了三年,还是个切菜的,每月工钱才五百文,要是能去聚福楼当主厨,肯定比现在好。
“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