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风风雨雨,无论是刀哥的逃亡、宋奇的算计,还是即将到来的龙组调查,陈浊一概不知,即便知道,以他如今的心境,恐怕也不会在意分毫。蝼蚁的喧嚣,何须理会?
他带着冬儿去看了新买的精装房,冬儿兴奋地跑来跑去,陈浊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心中一片宁静。
他打开所有窗户,让新鲜空气流通,又在手机上下单了电视机,约定过两天送货安装后再正式搬进来。
忙完这些,父女俩刚离开星空北苑小区,陈浊的手机就响了一声,是李明发来的短信:
【浊哥,上次多谢你的玉符,我想请你吃个饭表示一下感谢,今天中午有空吗?】
陈浊看了看时间,正好是午饭点,便回复了两个字:【可以。】
李明很快发来一个定位,是学校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川菜馆。
陈浊低头问怀里的女儿:“冬儿,我们今天去吃辣辣的菜,你喜欢吃辣吗?”
陈冬儿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什么,然后用力点头:“喜欢!以前娘亲做的饭,有时候就会放一些红红的、辣辣的东西,可好吃了!”
她再次无意间提起了沈烟。
陈浊心中微微一怔,仿佛有一根尘封的弦被轻轻拨动。
沈烟……这个名字,似乎已经变得遥远而模糊。回到京都这些天,忙碌于安顿、入学、购房,他竟然很少主动去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吗?
他甩开这瞬间的恍惚,对女儿笑了笑:“那好,爹爹今天就带冬儿去尝尝更地道的辣菜。”
很快,两人来到了那家川菜馆。一进门,却看到李明身边还坐着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女人——正是林春夏。
林春夏见到陈浊,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得有些过分的笑容,亲昵地挽着李明的胳膊,仿佛两人是热恋中的情侣。
李明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连忙解释道:“浊哥,你来了。那个……上次你给我的玉符,春夏她……她看了很喜欢,所以我就……就送给她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陈浊目光扫过林春夏那故作姿态的模样,心中了然。
这女人大概是见自己如今“今非昔比”,便立刻改变了对李明的态度,借着李明这根线想来接近自己。
他对此浑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说道:“给了你的,便是你的东西,你想给谁,是你的自由。”
林春夏见陈浊接话,立刻顺势而上,语气带着讨好:“我就说嘛,陈少爷如今身份不同了,可是陈家的继承人,怎么会计较一个小小的玉符呢?你大气!”
然而,她这记马屁却拍到了马腿上。陈浊脸色一冷:“陈家继承人,我不会当的。”说完,不再理会瞬间僵住笑容的林春夏,抱着冬儿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林春夏脸上的笑容凝固,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人落座,李明为了缓和气氛,连忙点了几个川菜馆的招牌菜:水煮肉片、毛血旺、夫妻肺片……菜品很快上齐,红油滚滚,香气扑鼻,却也辣味十足。
陈浊夹起一片滑嫩的水煮肉片,吹了吹,小心地喂到冬儿嘴里。小丫头嚼了两下,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张开小嘴不停地哈气,眼泪都快辣出来了:“爹爹,好辣呀!太辣了!我要喝水!”
陈浊忍俊不禁,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冬儿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才缓过劲来,吐着小舌头抱怨:“这个比娘亲做的辣多啦!”
林春夏正苦于找不到话题切入,见冬儿提到母亲,立刻抓住机会,摆出一副为陈浊关心的样子。
“浊哥,你看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孩,真是太不方便了。嫂子她……她也太不负责任了,怎么忍心把这么小的孩子丢给你一个人呢?”
她本想借此展示自己的“体贴”,拉近关系,却不知这话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入了陈浊心中最不可触碰的禁区!
陈冬儿听到这话,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落寞地小声说道:“我娘亲……已经不在了……”
林春夏以为自己成功引发了同情,连忙假装惊慌失措地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冬儿,春夏姐姐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浊哥,我真不知道嫂子她……”
“滚出去。”
冰冷的三个字,如同来自九幽寒渊,骤然打断了林春夏虚伪的表演。
陈浊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凛冽的冰原。
沈烟是不负责任吗?是,她抛夫弃女,冷血绝情。这份指责,他可以自己在无数个深夜反复咀嚼,但这不代表任何外人,尤其是林春夏这种心怀叵测的女人,有资格置喙半个字!
那是他曾经用生命去爱过的人,是他百年追寻的执念,是他女儿的母亲!无论她做了什么,都轮不到外人来评判她的“责任”!
林春夏被陈浊那毫无人类情感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所有的算计和伪装在这一刻都被那纯粹的冰冷击得粉碎。
她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多说一句,拿起包,灰溜溜地、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饭店。
“浊哥,春夏她只是……”李明还想替林春夏辩解两句。
陈浊却已经站起身,抱起了情绪明显低落的冬儿,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再看李明一眼,径直离开了饭店,留下一桌刚动了几筷子的菜肴和一脸错愕的李明。
李明再低头看一眼桌子上菜品,刚才还热辣滚烫,现在居然全部冰冻,心中惊愕不已。
走在街道上,此时阳光明媚,陈浊的心却如同被浸入了冰水。
他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抚她,同时也清晰地认识到——沈烟,这个名字,这个女人,早已成为了他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一个绝对的禁忌。
他自己可以恨,可以怨,可以尝试遗忘,但绝不容许任何外人,以任何形式,去亵渎那份曾经存在过的、真实的情感。
那份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愫,无人可以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