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熙,长大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姜小熙的脑海里轰然炸响,瞬间将她所有的思绪都炸得粉碎!她僵在原地,手里还端着两个空茶杯,眼睛瞪得圆圆的,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神色平静无波的男人。
他……他刚才说什么?!
我的……小熙?
这个称呼,这个前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宣示主权般的亲昵和占有欲,像滚烫的岩浆,瞬间灼烧了她的耳膜,烫红了她的脸颊,连带着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了起来!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连呼吸都忘记了。他是什么意思?是长辈对晚辈的欣慰?还是……还是她不敢深想的那个意思?
谢凛看着她瞬间爆红的脸颊和那双写满震惊与无措的、湿漉漉的眼睛,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得逞般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极其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和那个亲昵的动作,都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举动。
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书房,留下一个挺拔冷硬的背影,和一句平淡的嘱咐:“早点休息。”
直到书房门“咔哒”一声轻响合上,姜小熙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回过神来。她大口喘着气,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心脏还在疯狂地擂鼓。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他……他绝对是故意的!
这只老狐狸!大灰狼!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撩拨人心的话!搅得她方寸大乱后,自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姜小熙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飘进厨房,把杯子放进水槽,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指尖,才让她滚烫的皮肤稍微降温。她靠在料理台边,捂住依旧狂跳不止的心口,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我的小熙”。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细小的钩子,牢牢地钩住了她的心尖,让她又羞又恼,又……忍不住生出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悸动。
这一夜,姜小熙注定失眠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谢凛说那句话时的眼神,他指尖拂过她耳廓的触感,以及他转身离开时那从容不迫的背影。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像潮水般涌来,让她心乱如麻。
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又在逗她?
第二天早上,姜小熙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走出卧室,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谢凛。她磨蹭到餐厅,发现谢凛已经坐在那里了,正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平板,神情是一贯的冷峻淡漠,仿佛昨晚那个语出惊人的人不是他。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睡好?”
他的语气平淡自然,听不出任何异样。姜小熙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但又有点莫名的失落。她低下头,小声“嗯”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拿起一片吐司小口啃着,根本不敢看他。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沉默中进行。谢凛没再提昨晚的事,也没再多问,只是在她伸手去拿牛奶时,极其自然地将糖罐往她那边推近了一点。
这个细微的动作又让姜小熙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连她喝牛奶喜欢加一点点糖都记得……
“今天开始,项目部会有人跟你对接合同细节和后续工作安排。”谢凛放下咖啡杯,语气公事公办,“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陈默,或者问我。”
“哦,好的,小叔叔。”姜小熙连忙点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嗯。”他应了一声,拿起西装外套站起身,“我走了。”
“小叔叔再见。”姜小熙小声说。
谢凛走到门口,换鞋,动作顿了顿,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难辨,忽然说了一句:“晚上我有个应酬,不回来吃饭。你自己记得按时吃。”
姜小熙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知道了。”
他极轻地颔首,这才转身开门离开。
直到公寓门合上,姜小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心里却空落落的。他……这是在跟她报备行程吗?这种仿佛家人般的叮嘱,让她刚刚平复一点的心湖又泛起了涟漪。
接下来的几天,姜小熙全身心投入到了谢氏项目的启动工作中。合同签订、团队组建、现场勘测、方案深化……事情千头万绪,忙碌得脚不沾地。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工作室或者工地上,回谢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比谢凛还晚。
谢凛似乎比她更忙,两人碰面的机会很少。即使偶尔在早餐桌上遇到,他也大多神色疲惫,话很少,只是会例行公事地问几句项目进展,或者叮嘱她注意休息,语气平淡,带着距离感。
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姜小熙心里那点因为他那句“我的小熙”而燃起的小火苗,时而摇曳,时而几近熄灭。她开始怀疑,那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因为太开心而产生的幻觉?或者,那真的只是长辈看到晚辈成长的一句普通感慨,是她自己想多了?
这种不确定感,让她有些烦躁和失落。
这天晚上,姜小熙因为一个材料样品的问题,在工地和供应商沟通到很晚,回到谢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公寓里静悄悄的,只有玄关留着一盏小灯。她以为谢凛已经休息了,便放轻脚步,换了鞋准备回房。
经过客厅时,却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影。谢凛穿着深色的家居服,背对着她,手里端着一杯水,正望着窗外的夜景。月光和远处的霓虹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孤直的背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寥感。
姜小熙的脚步顿住了,心里微微一紧。他……还没睡?而且,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太好?
听到脚步声,谢凛缓缓转过身。月光下,他的脸色有些疲惫,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丝,但目光依旧深邃锐利。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在她带着倦容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头微蹙:“怎么这么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比平时更低沉。
“啊……工地上有点事,耽搁了。”姜小熙小声解释,心里有点虚,像是晚归被家长抓包的孩子。
“吃饭了吗?”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吃、吃过了。”姜小熙连忙点头,其实她忙得只随便扒了几口盒饭。
谢凛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难辨,让姜小熙有些不知所措。她捏着衣角,小声说:“那……小叔叔,我先回房休息了?”
她转身想走。
“等等。”谢凛叫住她。
姜小熙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只见他迈步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甜品盒,走到她面前,递给她:“林姐晚上做的,给你留的。”
姜小熙愣愣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她最喜欢的提拉米苏。她抬起头,看着谢凛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柔和的脸部线条,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他……他记得她喜欢吃什么,还特意给她留了?
“谢谢小叔叔……”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谢凛极轻地应了一声,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深了深。他抬手,似乎想像那晚一样碰碰她的头发,但指尖在空中微微一顿,最终却落在了她手中的甜品盒上,轻轻拍了拍盒盖,“快去休息。”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姜小熙抱着那盒还带着凉意的提拉米苏,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他明明很累,心情似乎也不太好,却还记得给她留甜品,叮嘱她休息。
这种无声的、细致的关怀,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她回到房间,挖了一勺提拉米苏放进嘴里,咖啡粉的微苦和奶油的香甜完美融合,口感细腻丝滑,一直甜到了心里。她忽然觉得,之前几天的忐忑和不确定,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他或许不善表达,或许习惯用冷漠伪装自己,但他的行动,却一次次地告诉她:他在意她。
这个认知,让姜小熙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周末,姜小熙难得没有去工地,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整理一下思路。她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看资料,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谢凛也在家,他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处理着邮件。两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气氛却有种奇异的和谐安宁。
中午,林姐做了丰盛的午餐。吃饭时,谢凛似乎心情不错,难得地多问了几句项目上的具体细节,还就一个空间布局的问题,提出了一个非常精妙的建议,让姜小熙茅塞顿开,兴奋不已。
“小叔叔你好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
谢凛看着她毫不设防的、充满依赖和信任的眼神,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他极轻地牵了下唇角,没说话,只是伸手,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她够不到的清蒸鱼腩。
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姜小熙的脸微微热了一下,心里甜丝丝的。她小声道谢,低头吃鱼,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
饭后,姜小熙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当她端着盘子走进厨房时,谢凛也跟了进来,站在她身边,挽起袖子,似乎打算帮忙洗碗。
宽敞的厨房里,瞬间充满了他的气息。姜小熙的心跳不由得加快,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我来洗就好!”她慌忙说。
“没事。”谢凛语气平淡,已经打开了水龙头,挤了洗洁精。他修长的手指拿着盘子,动作熟练地冲洗着,水流溅起细小的水花。
姜小熙站在他旁边,负责用干布擦干。两人配合默契,安静无声。阳光透过窗户,在氤氲着淡淡洗洁精清香的水汽中,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和挽起袖子露出的小臂线条。一种温馨的、近乎家居般的氛围悄然流淌。
姜小熙偷偷看着他,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填满。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洗完最后一个盘子,谢凛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手。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正低头认真擦盘子的姜小熙身上。
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脖颈,阳光照在她柔软的发顶,泛着柔和的光泽。侧脸线条柔和,神情专注而安静。
谢凛的目光深沉,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用还带着一丝水汽的、微凉的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不听话的碎发,别到她的耳后。
他的动作很轻,很自然,像是不经意间的整理。
但姜小熙却浑身猛地一僵!指尖擦过耳廓的触感,清晰得令人心悸!她愕然抬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深邃难辨的眼眸。
厨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耳后,没有立刻收回。那微凉的触感,像一小块冰,熨帖在她滚烫的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他看着她瞬间瞪大的、写满惊慌和羞涩的眼睛,眸色深得像望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某种压抑已久的、浓烈的情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姜小熙的心脏狂跳得快要窒息,脸颊红得滴血,连呼吸都忘记了。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就在姜小熙以为他会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的时候,谢凛却极其缓慢地、克制地收回了手。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耳廓,带来最后一丝若有似无的触碰。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了厨房。
留下姜小熙一个人,僵在原地,捂着仿佛还在发烫的耳朵,心跳如雷,面红耳赤。
这只大灰狼!他、他他他……又来了!
一次比一次过分!一次比一次……让她无法招架!
而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层薄薄的、名为“长辈”的窗户纸,似乎……已经被他捅破了一个小小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