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美金！
大卫·科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张薄薄的支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笔钱，不亚于一剂救命的猛药。
他已经三个月没交上办公室的房租了，公寓的房东也下了最后通牒。他甚至把妻子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都当掉了。
他做梦都想东山再起，他有无数个自认为绝妙的赚钱计划，但他缺钱，缺一个相信他的，给他启动资金的人。
现在，这个人，一个神秘的中国人，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甩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美金的支票。
这感觉，太不真实了。
“你……为什么是我？”大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强迫自己从那张支票上移开目光，看向沈知渊。
他不相信，天底下有掉馅饼的好事。特别是在华尔街，每一分钱的背后，都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陷阱。
“因为你很聪明，也很有野心。最重要的是，你现在，需要一个机会。”沈知渊的回答很简单。
“可我是个失败者。”大卫自嘲地笑了笑，“雷曼兄弟把我扫地出门，整个华尔街，都把我当成一个笑话。”
“失败，只是暂时的。在我看来，那次失败，不是你能力不行，而是你的运气不好。”沈知渊淡淡地说道。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大卫的心防。
是的，他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那次做空棉花期货，他的判断是基于欧洲即将爆发战争，英国作为最大的棉花进口国，需求必然锐减。这个逻辑，没有任何问题。
他只是没算到，德国会突然和苏联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这个黑天鹅事件，让市场恐慌情绪暂时缓解，棉花期货不跌反涨，直接爆掉了他的仓位。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所有人都指责他鲁莽、赌徒，却从没有人，真正理解过他。
而今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中国人，却一语道破了真相。
这种被人理解的感觉，让大卫的眼眶，有些发热。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我要你，帮我做空一个国家。”沈知渊一字一句地说道。
“做空……一个国家？”大卫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德国吗？”
现在欧洲剑拔弩张，很多人都在赌德国会发动战争，做空德国马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知渊摇了摇头。
“不，是日本。”
“日本？”大卫愣住了。
“沈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吗？”他皱起眉头，“据我所知，日本正在中国战场上，节节胜利。他们的经济，看起来一片大好。所有人都看好他们的战争前景。现在做空日本？那是在拿钱往水里扔！”
“看起来，不代表就是真的。”沈知渊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地说道，“科恩先生，你只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却没有看到新闻背后的东西。”
“日本，是一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岛国。他们的战争机器，完全依赖于从海外进口的石油、钢铁、橡胶。他们在中国战场上，每多打一天，消耗的都是天文数字。他们看似强大，实际上，已经是一座被掏空了内里的火山，随时都可能崩溃。”
“特别是最近，”沈知渊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们在中国的武汉，刚刚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惨败。十多万精锐部队被全歼，总司令官都阵亡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世界。你觉得，到时候，那些借钱给日本打仗的银行家们，会怎么想？”
大卫听得目瞪口呆。
武汉大捷？他从来没在纽约的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新闻。报纸上说的，都是日军攻占了中国的某某城市，中国军队节节败退。
这个中国人说的，是真的吗？
他看着沈知渊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而自信，完全不像是在撒谎。
如果这是真的……那做空日本，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大卫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金山，就在自己面前。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太冒险了。
“沈先生，你的信息，我无法证实。而且，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做空一个国家，也需要庞大的资金和周密的计划。一百万美金，根本不够。”大卫还是有些犹豫。
“我当然知道一百万不够。”沈知渊笑了，“这一百万，只是给你的试用金。我需要你，用这笔钱，先打一个漂亮的小胜仗，来证明你的能力，也让我看看，我们是否能合作愉快。”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大卫。
“日本横滨正金银行，在美国发行了一批企业债券，为日本的‘南洋海运公司’筹集资金。这家公司，主要负责从东南亚，为日本运输战略物资。”
“我要你，在三天之内，不动声色地，建立起这批债券的空头头寸。”
大卫接过纸条，皱起了眉头：“做空债券？可是，这批债券的信用评级很高，市场也很看好。我们找不到做空的理由啊。”
“理由，很快就有了。”沈知渊站起身，准备离开。
“三天后，‘南洋海运’的一支主力船队，会在菲律宾外海，遭遇‘不明身份’的海盗袭击，十二艘货轮，连同船上的货物，将全部沉入大海。”
他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大卫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那张支票和纸条，仿佛捏着一个滚烫的烙铁。
海盗？袭击？
这个中国人，他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难道……这海盗，就是他安排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大卫的脑海里闪过。他感觉，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超乎他想象的，巨大的漩涡之中。
他看着桌上的支票，又看了看门口。
是拒绝这笔充满危险的钱，继续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
还是，赌一把？
跟着这个神秘的中国人，干一票大的？
大卫的内心，在激烈地天人交战。
最终，贪婪和野心，战胜了恐惧。
他猛地抓起那张支票，冲出了办公室。
“沈先生，请等一下！”他追上了即将走进电梯的沈知渊。
“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