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麟士公馆的书房里,茶香袅袅。顾麟士的眼神锐利,直视沈知渊。
“知渊,你的雄心,我已尽知。”
顾麟士的话语充满力量:“筹建新式商业银行,这不单是生意,更是为国计民生计。我顾某人,愿尽绵薄之力。”
沈知渊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顾世伯能有此远见,知渊不胜感激。此事,还需顾世伯多方指点。”
顾麟士抚须而笑:“指点谈不上,共襄盛举罢了。不过,你沈家内部,怕是首先要理清。那些老章程、老规矩,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动的。”
沈知渊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世伯所言甚是,家族内部的革新,才是新银行启航的第一步。”
告别顾麟士,沈知渊回到沈家老宅。
祠堂内,灯火通明。沈崇古老太爷端坐主位,两侧是沈伯钧、沈仲铭等沈家核心成员。沈慕风和沈慕雪也位列其中,沈季琨则被禁足,未曾露面。
“知渊,你今日所提的家族产业革新方案,老夫已经看过。”沈崇古的声音低沉有力,回荡在祠堂中。“其中许多想法,可谓是闻所未闻,颇有开创之气。”
沈知渊上前一步,神色平静:“祖父,知渊以为,沈家百年基业,虽根深蒂固,但若不顺应时代洪流,终有被淘汰之日。此番改革,正是为了让沈家永葆生机。”
他环视众人,目光落在沈伯钧身上。
沈伯钧轻咳一声,终于开口:“知渊侄儿,你的想法固然大胆,但步子迈得太大,恐有不妥。永昌银号是沈家命脉,百年传承,岂能轻易改动?你提出的那些‘成本核算’、‘绩效考核’,甚至要裁撤部分老人,这于情于理,都难以服众。”
他身旁几位沈家旁系长辈也附和着,言语中满是对传统章程的维护和对未知变革的抗拒。
“沈家能有今日,靠的是祖宗规矩。贸然变动,岂非数典忘祖?”
“是啊,知渊年纪尚轻,行事未免过于激进。”
沈仲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有能力应对。
沈知渊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星图,分析家族内部阻力构成,推演最佳应对策略。】
【分析完成:主要阻力来自传统观念与既得利益者。强行推进将导致家族分裂,影响新银行筹建。建议:战略性妥协,保障核心改革,暂缓非核心部分,以时间换空间,逐步瓦解阻力。】
沈知渊心中了然。他看向众人,沉声说道:“诸位长辈所虑,知渊明白。永昌银号的改革,并非一蹴而就。裁撤人员之事,我愿收回,改为内部转岗培训,优先安排至新建的‘华兴银行’,以求人尽其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缓和:“至于账目管理、风险控制等核心改革,事关永昌银号的生死存亡,必须立即推行。但其他涉及家族人情往来的部分,我们可以再行商议,循序渐进。”
此言一出,祠堂内窃窃私语声渐弱。
沈伯钧脸色稍霁,沈知渊的退让,既保全了他的面子,也缓解了家族内部的紧张气氛。
沈崇古老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知渊,你既有此胸襟,老夫便放心了。改革之事,由你全权负责,但务必以家族和睦为重。”
“孙儿谨记祖父教诲。”沈知渊躬身应道。
随后,沈知渊将筹建“华兴银行”的构想,向家族成员和盘托出。
“永昌银号,终究是家族私产,其规模和影响力,有其局限。”沈知渊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感染力。“而我等筹建的‘华兴银行’,将是一家面向全国的现代化商业银行。它将吸纳华资联盟乃至社会各界的资金,以最先进的管理模式,为民族工业提供金融支持,维护华夏的金融主权!”
沈崇古老太爷眼中闪烁着异彩。沈伯钧等长辈也陷入沉思,这不再是小打小闹的家族生意,而是关乎国运的大事。
散会后,沈慕风走到沈知渊身边,眼中带着敬佩:“知渊,你今日之举,既果断又圆滑,慕风佩服。”
“慕风兄,未来华兴银行的筹备,还需要你多多协助。”沈知渊拍了拍他的肩膀。
翌日,沈知渊与顾麟士、杜英鸿再次会晤,商议华兴银行的筹备细节。
“资金方面,顾世伯已经承诺首批注入两百万大洋,永昌银号也将以等额资金入股。”沈知渊打开一份文件,“人才方面,我已经让星图对全国金融人才进行初步筛选,同时,我们还需要从海外高薪聘请一批专业人士。”
杜英鸿听得热血沸腾:“沈君,‘华兴银行’这个名字取得好!华夏振兴,金融先行!”
顾麟士沉声道:“华兴银行的定位,必须明确。它不仅仅是吸储放贷,更要成为民族工业的孵化器,抵御外资冲击的铜墙铁壁。”
沈知渊目光深远:“顾世伯所言甚是。我已经让星图构建了未来十年华夏工业发展模型,华兴银行的投资方向,将紧密围绕国家战略和新兴产业。”
他看向顾麟士:“顾世伯,我还有一个想法,华兴银行的董事会,除了传统的商界精英,还希望能引入一些文化界、学术界的知名人士,以拓宽视野,提升银行的社会影响力。”
顾麟士闻言,抚掌赞叹:“此举甚妙!曼婷便结识许多留学归来的文化才俊,或许能有所助益。”
沈知渊微微一笑,心中一动。
当天下午,沈知渊再次来到顾麟士公馆。顾曼婷正在花园中修剪花枝,一袭淡蓝色旗袍,衬得她身姿绰约。
“沈君,您来了。”顾曼婷转过身,笑容如春风拂面。
“顾小姐,冒昧打扰。”沈知渊致意,“听闻顾小姐结识不少海归才俊,不知可否为华兴银行引荐?”
顾曼婷放下剪刀,走到石桌旁,为沈知渊倒了一杯茶。
“沈君的华兴银行,不只着眼于商业,更心系民族未来,曼婷自当尽力。”她抬眼看着他,目光清澈。“我曾留学巴黎,深知西方金融体系的强大。但沈君却能化腐朽为神奇,以一己之力,让三井折戟沉沙,这等魄力与智慧,远非常人能及。”
沈知渊与她对视,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欣赏与探究。
“顾小姐过誉了。知渊不过是顺势而为,尽己所能罢了。”
“顺势而为?能洞察大势,并能逆势而上,这本身就是一种大智慧。”顾曼婷轻笑一声,声音悦耳,“我听父亲说,沈君有意在华兴银行董事会中,引入文化界人士。这在上海滩,可是前所未有的创举。”
“商业与文化,本就密不可分。”沈知渊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文化是民族之魂,商业是民族之躯。唯有魂魄兼备,方能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顾曼婷闻言,眼神亮了起来,她认真地看着沈知渊,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沈君之言,曼婷深以为然。我身边确有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虽未涉足商界,但对国家前途、民族复兴皆有深思。若能为华兴银行贡献一份力量,想必他们也会欣然应允。”
“那就多谢顾小姐了。”沈知渊心中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