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神渊外围的迷雾缓缓散去,露出了被死灵和战斗蹂躏得一片狼藉的乱石滩。烈阳佣兵团的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处理伤口,清点人数,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同伴的悲恸。
萧烈清点完伤亡,独眼中闪烁着痛楚与怒火,走到秦夜面前,声音嘶哑:“城主,烈阳佣兵团……战死八十九人,重伤过百,还能战斗的……不足八十了。”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发白,“北辰家这群杂碎,驱使死灵,此仇不共戴天!”
秦夜拍了拍他完好的那边肩膀,沉声道:“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北辰家欠下的债,我们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他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坚定的暗火盟与烈阳佣兵团战士,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与责任。这些都是他最忠诚的班底,历经磨难,百战余生。
“石磊,萧烈,清点所有物资,救治伤员,我们在此休整一日。”秦夜下令,“阵痴前辈,麻烦你在此地布下隐匿和防御阵法,防止北辰家卷土重来,或者被其他东西骚扰。”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阵痴拍着胸脯,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始指挥他的新老徒弟——林小凡和那个叫侯通的机灵佣兵,开始布置阵法。侯通起初还对阵法将信将疑,但在阵痴随手布下一个简易的迷踪阵,让他原地转了半个时辰圈子后,立刻变得服服帖帖,求知若渴。
阿狸则不知从哪里摸出来几个野果,一边啃一边在战场边缘溜达,似乎在探查着什么。
趁着休整的间隙,秦夜决定深入探查一下这片葬神渊外围。北辰家选择在此地设伏,并能动用煞魂长老驱使死灵,此地绝不简单。他隐隐感觉到,渊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或者说,吸引着他体内的曦火源力和空青仙帝的传承。
他将想法告知了石磊和萧烈,让他们留守,自己则带着阿狸,朝着葬神渊更深处的方向潜去。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诡异。灰色的迷雾重新变得浓郁,但不再是单纯的死寂,其中开始夹杂着一些扭曲的光影和若有若无的呓语,仿佛有无数残破的意志在空气中飘荡。地面不再是沙石,而是变成了暗红色的、仿佛被鲜血浸透的泥土,偶尔能看到一些破碎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兵器残片和巨大的、不属于已知任何种族的骨骸。
“这里的空间很不稳定。”阿狸难得地收起了嬉笑,小脸严肃,她指了指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区域,“那里,有个很小的空间裂缝,刚才差点把一只路过的煞魂吸进去。”
秦夜神魂感知全开,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危险的空间褶皱和能量乱流。他体内的曦火源力在此地似乎变得有些活跃,而空青仙帝传承中关于上古秘辛的部分记忆碎片,也开始隐隐浮现。
“上古神魔大战……葬神……深渊……”他喃喃自语,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两人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断崖,断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翻滚着浓稠如墨黑暗的深渊,那里散发出的气息,连秦夜都感到心悸。而断崖的边缘,矗立着几根残缺不全、却依旧高达百丈的巨型石柱,石柱上刻满了模糊不清的古老壁画和符文。
秦夜的目光瞬间被那些壁画吸引。他走近一根石柱,仔细辨认。
壁画的内容支离破碎,但大致能看出描绘的是一场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战争。无数身形伟岸、散发着神光或魔气的存在在厮杀,星辰崩碎,大陆沉沦。而在壁画的中心,描绘着一个巨大的、模糊的、仿佛由无数齿轮和管道构成的冰冷造物,它悬浮在战场上空,投下无数光柱,那些光柱并非攻击,而是……抽取!它在抽取战场上陨落神魔的本源和灵魂!
在那冰冷造物的下方,还有一些渺小如蝼蚁、但衣着打扮各异的身影,他们似乎……在膜拜那个造物,或者是在为其引导能量?
秦夜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冰冷的造物,与“星旅者”卷轴中描述的“巨构”、与他前世记忆中“主神空间”的形象,何其相似!
“主神……它在上古时期,就曾降临过这个世界?它参与了神魔大战,并从中渔利?”一个可怕的猜想在秦夜脑海中形成。
他继续看向其他壁画。有一幅壁画似乎描绘了大战的结局,那冰冷造物似乎受到了重创,隐没于虚空,而残存的神魔则联手将其在此地留下的一个“锚点”或“通道”封印,形成了这处……葬神渊!
而封印的核心,似乎就在这深渊之底!
“难道……‘主神’一直试图重新打开这个通道?”秦夜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如果让“主神”的本体或者更强大的力量降临,对于这个世界,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就在这时,他体内那枚得自黑袍监察者的扭曲印记,以及空青仙帝传承中关于空间波动的知识,同时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指向那深渊的某处!
“下面有东西!”秦夜对阿狸道。
阿狸也感知到了,她皱了皱眉:“下面的气息很混乱,也很危险,除了残留的神魔煞气,好像还有……另一种更隐蔽的‘活物’气息。”
秦夜沉吟片刻,决定冒险一探。他取出几根特制的勾索,固定在断崖边,对阿狸道:“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接应。”
“小心点。”阿狸点头。
秦夜顺着勾索,缓缓向那深不见底的渊降下。越是向下,那股阴冷、混乱、充满负面情绪的气息就越发浓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边嘶吼。他不得不全力运转曦火源力和星魂之力,才能保持灵台清明。
下降了约莫千丈,周围已是一片绝对的黑暗,连神识都受到极大压制。忽然,他脚下一实,似乎踩到了地面。
他点燃一团曦火,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这里是一处相对平整的岩石平台,平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某种黑色金属构筑的、风格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型金字塔!
金字塔不高,只有三丈左右,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缝隙,只有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菱形晶体。
而在这金字塔的周围,散落着几具……穿着现代服饰的骸骨!从腐朽的衣物碎片来看,与他前世记忆中的某些服装风格极为相似!
“这是……‘主神’留下的基地?还是……监察者的前哨站?”秦夜心中骇然。那些现代服饰的骸骨,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主神的触角,早已渗透至此!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金字塔,发现其底部刻着一行他无比熟悉的文字——英文!
“warning:containment breach. backup power 3%. Awaiting Retrieval.”(警告:收容失效。备用能源3%。等待回收。)
收容失效?等待回收?秦夜心中念头飞转。难道这金字塔是“主神”用来“收容”或者研究这个世界某种东西的设施?后来因为神魔大战或者其他原因,设施受损,能源耗尽,里面的东西跑了出来(可能就是阿狸感知到的‘活物’),而“主神”似乎还没来得及,或者无法进行“回收”?
他尝试用神识探查金字塔内部,却被一层强大的、带着科技感的能量屏障阻挡。
就在这时,他怀中那枚扭曲印记突然变得滚烫,而那金字塔顶端的红色晶体也猛地闪烁起来!一股冰冷、机械的意志似乎被唤醒,锁定了秦夜!
“检测到未授权高维基因序列……判定:试验体734……威胁等级:极高……启动……清除协议……”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秦夜脑海中直接响起!
嗡!
金字塔顶端红光爆闪,一道凝练的、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红色光束,瞬间射向秦夜!
秦夜早有防备,游龙步施展到极致,险之又险地避开!光束击中他身后的岩壁,无声无息地融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果然是个陷阱!”秦夜眼神冰冷,灼光剑瞬间入手,曦火源力灌注,一剑斩向那金字塔!
铛!
火星四溅!金字塔表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防御力惊人!
而金字塔的攻击并未停止,顶部晶体不断射出红色光束,同时,金字塔基座打开几个缺口,数台造型狰狞、如同机械蜘蛛般的小型战斗机器人爬了出来,眼中闪烁着红光,扑向秦夜!
这些机器人速度极快,攻击刁钻,而且材质坚硬,寻常攻击难以破坏!
秦夜陷入苦战!在狭窄的平台上,面对金字塔的能量光束和机器人的围攻,他只能凭借高超的身法和剑技周旋,险象环生!
“秦夜!下面怎么了?”阿狸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焦急。
“遇到点麻烦!是‘主神’的遗留物!”秦夜一边抵挡,一边回应。
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如同利箭般从上方射下,正是阿狸!她看到平台上的情形,二话不说,双手一挥,无数道细如牛毛、闪烁着银光的丝线凭空出现,如同天罗地网般罩向那些机械蜘蛛!
嗤嗤嗤!
银线过处,那些坚硬的机械蜘蛛竟然被轻易地切割成了碎片!阿狸的身法比秦夜更加诡异,在光束中穿梭,如同闲庭信步,偶尔出手,便能精准地破坏机器人的核心。
有了阿狸的加入,压力大减。秦夜抓住机会,再次凝聚三元归一剑意,混沌剑光狠狠斩在金字塔的同一个位置上!
咔嚓!
这一次,那坚不可摧的金字塔表面,终于被斩开了一道裂缝!红色的能量从裂缝中泄露出来!
“警告!结构受损!启动自毁程序!倒计时:10,9……”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不好!快走!”秦夜脸色一变,拉起阿狸,全力向上飞掠!
轰!!!!!!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强烈的冲击波追上两人,将他们狠狠推向上方!秦夜只觉后背如同被巨锤砸中,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两人借着爆炸的推力,狼狈地冲出了深渊,落在断崖边上。
回头望去,只见渊底腾起一团巨大的红色蘑菇云,良久才缓缓散去。那座金字塔,显然已经自毁。
“咳咳……好险……”秦夜抹去嘴角血迹,心有余悸。若非阿狸及时援手和他最后斩开裂缝导致能量泄露削弱了自毁威力,恐怕两人都要交代在下面。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阿狸看着渊底,小脸也有些发白。
“‘主神’留在这个世界的毒瘤。”秦夜沉声道,“看来,葬神渊的封印,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主神’不仅想进来,它早就留下了后手。”
他将在下面看到的壁画、金字塔、现代骸骨以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阿狸。
阿狸听完,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世界面临的威胁,比什么北辰世家、魔族要大得多。”
秦夜点头,眼神无比凝重。他原本以为“主神”只是将他和其他人当作试验品扔进这个世界,现在看来,“主神”对这个世界本身,就有着巨大的图谋!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整合力量!否则,当“主神”真正降临时,一切都晚了!
两人不敢久留,迅速返回了临时营地。
营地已经被阵痴布下的隐匿阵法笼罩,从外面看,只是一片普通的乱石滩。内部,伤员得到了初步救治,众人正在抓紧时间恢复。
看到秦夜和阿狸有些狼狈地回来,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城主,没事吧?”石磊和萧烈关切地问道。
“没事,遇到点小麻烦。”秦夜没有细说渊底之事,以免引起恐慌。他看向众人,声音沉稳而有力:“兄弟们,我们接连挫败了北辰家的阴谋,救出了自己的手足!这证明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北辰世家并非不可战胜!”
众人眼神炽热,战意昂扬。
“但是!”秦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我们的敌人,远不止一个北辰世家!在这片大陆的阴影里,还隐藏着更恐怖、更强大的敌人,它们视我们如蝼蚁,如试验品!想要活下去,想要守护我们珍视的一切,我们就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粉碎一切阴谋,强到足以主宰自己的命运!”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从今日起,暗火盟与烈阳佣兵团正式合并,重组为——曦火军!石磊、萧烈,为曦火军左右副统领!”
“我等誓死追随城主!”石磊、萧烈单膝跪地,激动怒吼。身后所有战士齐刷刷跪下,声震四野:“誓死追随城主!”
秦夜扶起二人,继续道:“阵痴前辈,烦请你担任曦火军首席阵法师,负责传授阵法,打造战争器械!”
阵痴嘿嘿一笑:“没问题!正好拿北辰家那些伪君子试试我的新阵法!”
“阿狸姑娘……”秦夜看向阿狸。
阿狸摆摆手:“别给我安排职务,我自由惯了,不过打架探险什么的,可以叫我。”
秦夜点头,他知道阿狸来历神秘,不强求。
“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寻找一处隐秘之地,作为曦火军新的根基,休养生息,提升实力!同时,动用一切力量,搜集关于北辰世家和……其他潜在敌人的情报!”
他取出子通讯阵盘,联系上了远在天阙书院的慕芊雪和战神殿的秦雨薇,将大致情况告知,并请求她们利用百花谷和战神殿的情报网,协助调查。
慕芊雪和秦雨薇得知秦夜安然无恙并整合了力量,都松了口气,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星火已然汇聚,终将燎原!
秦夜望向中州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刀。
北辰世家,“暗影”,还有那高悬于天的“主神”……等着吧,我秦夜,回来了!带着更强的力量,更坚定的意志,必将在这片大陆上,掀起一场颠覆一切的革命风暴!
属于曦火军的时代,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