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寂静,唯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丹药化开、灵气流转的微弱嗡鸣。秦夜盘膝而坐,脸色已不复之前的苍白,曦火源力与秘境之力双管齐下,体内耗损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穆玲儿守在一旁,警惕地注意着四周,手中紧握的长剑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经苍梧城一战,她亲眼见证身旁男子创下何等惊世骇俗的战绩,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与安全感已在心底生根发芽。
良久,秦夜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内敛,气息沉凝,虽未完全恢复巅峰,但已无大碍。
“走吧。”他站起身,青衫微拂,尘埃不染。
“回青石城?”穆玲儿跟上,眼中有一丝期待,也有一丝复杂。那里是她的家乡,却也充满了不堪的回忆和被云岚宗阴影笼罩的压抑。
“嗯。”秦夜点头,目光仿佛已穿透重重山峦,落在了那座边陲小城,“是时候了结一切了。”
两人不再耽搁,身形展开,如两道青烟,掠向青石城方向。修为大进之下,速度远超来时,崎岖山路如履平地。
越是靠近青石城,气氛越发显得异样。沿途遇到的修士明显增多,且大多行色匆匆,面带忧色,交谈中不时听到“云岚宗”、“征调”、“苦役”等字眼。
秦夜眉头微皱,灵魂力量悄然蔓延开来,捕捉着零碎的信息。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云岚宗那帮天杀的,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小声点!不要命了!听说昨天西街的王老五就因为抱怨了两句,就被抓去矿场了!”
“矿场?那鬼地方进去还有命出来?云岚宗为了巴结上宗,真是往死里逼我们啊!”
“还有那三大家族,以前好歹还装装样子,现在彻底成了云岚宗的走狗,比云岚宗的人还狠!”
“要是…要是当初那个秦夜没走就好了…听说他在外面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嘘!别提这个名字!现在是禁忌!”
秦夜眼神逐渐冰冷。看来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云岚宗对青石城的盘剥变本加厉,已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而那三大家族,果然甘为爪牙。
他加快速度,青石城那熟悉的、却更显破败的轮廓很快出现在视野中。城墙上云岚宗的旗帜刺眼地飘扬着,守卫的弟子神色倨傲,对进出城的凡人修士呼来喝去。
秦夜与穆玲儿收敛气息,如同普通路人般轻易入城。
城内街道依旧,却弥漫着一股沉沉的暮气。商铺大多关门歇业,行人面色惶惶,偶尔有云岚宗弟子或三大家族的护卫招摇过市,百姓纷纷避让,敢怒不敢言。
就在经过一条偏僻巷口时,一阵压抑的殴打声和怒骂声传来。
“妈的!给脸不要脸!云岚宗的大人们看上你们的矿石,是你们的福气!还敢藏私?”
“打!给我往死里打!看他还敢不敢窝藏!”
几个穿着王家服饰的护卫,正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青年拳打脚踢。那青年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却死死护着怀里的一个小布袋,咬牙一声不吭。
旁边一个老者跪地苦苦哀求:“各位爷行行好!放过我儿子吧!那点矿石是我们全家半年的口粮钱啊!上交了九成,就剩下这么一点…”
“老东西滚开!”一个护卫一脚将老者踹开。
秦夜目光扫过那被打青年有些眼熟的面孔,脚步猛地顿住。
是石磊!他少年时在青石城为数不多的、家境贫寒却性格耿直的朋友之一!后来他成为“废物”,很多人疏远了他,唯有石磊还偶尔偷偷接济他。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秦夜身上弥漫开来!
“住手。”
冰冷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锥,瞬间刺入那几个护卫的耳膜,让他们动作一僵,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谁他妈多管闲…”一个护卫骂骂咧咧地回头,话未说完,便对上了一双冰冷彻骨、毫无人类情感的眸子。
下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一凉,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噗!噗!噗!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几个护卫的喉咙几乎同时被一道无形的气劲洞穿!他们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愕,便已凝固,直挺挺地倒地身亡!
瞬间秒杀!
巷口陷入死寂。那老者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石磊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看到那个站在巷口、逆着光的身影,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敢确认。
秦夜走上前,蹲下身,一缕精纯温和的万化真气渡入石磊体内,迅速稳住他的伤势。
“石磊,是我,秦夜。”
石磊猛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更加成熟冷峻、却依稀有着当年轮廓的脸庞,声音颤抖:“秦…秦夜?!真…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秦夜看着他身上的伤,眼中寒意更盛,“怎么回事?云岚宗和三大家族,现在如此无法无天?”
石磊闻言,脸上露出悲愤之色:“何止是无法无天!他们简直要把青石城吸干榨尽!强行征调所有人去黑风山脉给他们挖矿,上交九成收获,稍有不从非打即杀!我爹…我爹上个月累死在矿洞里了!”他说着,虎目含泪。
旁边的老者也老泪纵横:“秦…秦少爷…求您救救我们吧…”
秦夜扶起石磊,眼神如同万载寒冰:“放心,这笔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他们算清楚。”
他取出一些丹药递给石磊:“先疗伤。告诉我,城里还有多少像你一样,对云岚宗和三大家族恨之入骨,敢拼命的人?”
石磊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下,感受到体内迅速化开的药力和恢复的伤势,眼中闪过震惊,随即化为坚定的光芒:“有!还有很多!大家早就忍无可忍了!只是没人带头,敢怒不敢言!秦夜,只要你带头,我石磊第一个跟你干!”
“好!”秦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联系他们,告诉他们,我秦夜回来了。愿意跟我干的,今晚子时,城外乱葬岗见。”
“乱葬岗?”石磊一愣,那是城里人谈之色变的凶地。
“对,就是那里。”秦夜嘴角勾起一丝冷意,“那里,够清净。”
是夜,子时。
月黑风高,乱葬岗阴风惨惨,磷火飘飞。
然而,今夜这里却并不冷清。一道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悄然汇聚而来。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带菜色,但眼神却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决绝。
石磊站在前方,低声维持着秩序。
当秦夜和穆玲儿的身影出现在一座破败的古墓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惊讶、怀疑、期待、敬畏…种种情绪交织。
秦夜目光扫过下方,大约聚集了百来人,修为参差不齐,最高不过炼体四五重,但那股同仇敌忾的气势,却拧成一股绳。
“诸位。”秦夜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云岚宗的暴行,三大家族的为虎作伥,我都知道了。”
“我秦夜,今日回来,只做三件事。”
“第一,清算血债,屠尽三大家族败类,将他们从青石城抹去!”
下方人群一阵骚动,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爆发出快意和兴奋的光芒!
“第二,驱逐云岚宗,还青石城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握紧了拳头,眼神更加炽热!
“第三,”秦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重建青石城!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不受欺压,有尊严活着的家园!”
“你们,可愿与我一起,杀出一个未来?!”
短暂的寂静后!
“愿意!!”
“跟着秦少爷!干翻他们!”
“报仇雪恨!”
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仇恨,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百余人发出的怒吼,竟震得乱葬岗的阴风都为之一滞!
“好!”秦夜眼中锐光一闪,“今夜,便是开始!”
他猛地一挥手!
嗡!
数十个玉瓶凭空出现,悬浮在半空,瓶塞自动打开,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一振!
“这是我炼制的‘沸血丹’,可短时间内激发气血,提升战力,副作用极小。”秦夜淡淡道,“每人一枚,服下后,随我…杀人!”
这些丹药,是他路上随手采集药材,以曦火源力炼制,对他而言粗陋不堪,但对这些低阶修士来说,却是难得的神药!
众人毫不犹豫,纷纷上前取药服下,顿时感觉体内气血奔涌,力量暴涨,信心倍增!
“第一站,王家!”
秦夜声音落下,身形已如离弦之箭,射向城中王家方向!身后,百余名服下沸血丹、杀气腾腾的修士,如同决堤的洪流,紧随其后!
杀戮之夜,骤然开启!
王家府邸,灯火通明,依旧沉浸在往日作威作福的美梦中,丝毫不知末日降临。
轰!!
王家那气派的大门,连同门后的护卫,被秦夜一拳轰成了漫天碎屑!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刚刚响起,便被淹没在愤怒的喊杀声中!
秦夜一马当先,如同虎入羊群!他根本无需出手,只需释放出那恐怖的炼体九重威压,便让大部分王家护卫肝胆俱裂,失去抵抗之力!
跟随着他冲进来的复仇者们,则如同砍瓜切菜般,清算着往日的仇怨!
“王莽老狗!滚出来受死!”秦夜的声音如同惊雷,传遍整个王府。
很快,王家家主王岩,以及几位长老惊怒交加地冲出,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目眦欲裂!
“秦夜?!是你这小畜生!你竟然还敢回来?!”王岩又惊又怒,他感知到秦夜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心中骇然。
“回来取你狗命!”秦夜懒得废话,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噗!
王岩眉心瞬间出现一个血洞,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仰面倒地!聚气境初期的修为,在他面前如同纸糊!
其余长老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
但秦夜身形如鬼魅般闪烁,指尖连点!
噗噗噗!
不过眨眼功夫,王家高层尽数毙命!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失去了主心骨的王家,在愤怒的复仇洪流面前,土崩瓦解。
秦夜并未停留,留下部分人手清理王家,带着其余人,直奔李家、赵家!
同样的场景,在另外两大家族上演!
血腥的清算持续了半夜。
当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褪去时,青石城曾经显赫一时的三大家族,已然成为历史,府邸被愤怒的民众冲入,积攒多年的财富被分发。
城中心广场,堆积着三大家族核心成员的头颅,垒成了一座小小的京观!
秦夜站在京观之前,身后是激动不已、热泪盈眶的石磊和众多追随者,以及全城闻讯赶来、难以置信的百姓。
“云岚宗的分舵,在哪儿?”秦夜淡淡问道。
“在…在城东原赵家最大的那座别院…”石磊连忙道。
秦夜点头,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那座戒备森严的别院上空。
“云岚宗的走狗,滚出来!”
声音如同天威,震得别院房屋簌簌发抖。
数十名云岚宗弟子惊惶地冲出,为首的正是那个曾被秦夜在分舵吓破胆的执事。
他看到秦夜,尤其是感受到那股比司徒雷长老还要恐怖的威压时,直接吓得瘫软在地:“秦…秦爷…饶命…”
“饶命?”秦夜眼神冰冷,“回去告诉司徒雷,告诉赵菁,告诉云岚宗所有人。”
他缓缓抬起手,曦火源力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淡金色手掌,对着那别院轻轻一按!
轰!!!
整个别院,连同里面的所有云岚宗弟子(除了那个传话的执事),瞬间被拍入地底,化为齑粉!
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掌印深渊!
“我秦夜,回来了。”
“这青石城,我罩了。”
“云岚宗的人,敢踏足一步,杀无赦!”
冰冷的声音,如同神谕,传遍全城,也必将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云岚宗!
全城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那个少年,他真的回来了!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一切,为他们带来了久违的希望和尊严!
做完这一切,秦夜飘然落下,对石磊道:“清理城市,维持秩序。以后,青石城由你暂代管理。”
石磊激动得浑身发抖:“是!秦夜!我…我一定办好!”
秦夜又看向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民众,沉吟片刻,道:“从今日起,我会在城中开设丹堂,定期炼制丹药,低价售予城中修士,助大家提升修为,守护家园。”
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根基。丹药,是最好的手段。以前世丹尊的记忆,炼制这些低阶丹药,信手拈来,却能最快收拢人心。
消息传出,全城再次沸腾!丹药!那可是稀缺资源!秦少爷竟然还是一位尊贵的炼丹师?!
接下来的几天,青石城如同获得了新生。石磊带着人迅速稳定了秩序,秦夜则选了一处宽敞的院落,挂上“秦氏丹堂”的匾额。
他当众开炉炼丹,用的只是最普通的药材,但在他手中,却化腐朽为神奇,炼制出的丹药品质极高,药效惊人,而且价格低廉得让人难以置信!
求丹之人络绎不绝,丹堂门庭若市。秦夜炼丹时那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动作,以及成丹时引动的淡淡天地异象(他稍稍释放一丝曦火源力所致),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秦大师”的名号,迅速取代了“青衫杀神”,成为青石城乃至周边区域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这一日,丹堂外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淡紫色长裙、面覆轻纱的女子。她身姿婀娜,气质空灵脱俗,虽看不清全貌,但那双露出的眼眸却如同秋水般动人,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魅力。她身后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的老妪,显然是护卫。
她们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拥挤,只是静静地站在人群外,看着丹堂内炼丹的秦夜。
当一炉“淬元丹”出炉,丹成极品,引来周围阵阵惊呼时,那紫裙女子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浓厚的兴趣。
“以凡火俗材,炼就极品灵丹…丹韵天成,引动灵潮…此人炼丹术,已近乎道。”她低声轻语,声音如清泉滴落玉盘,悦耳动听。
她身旁的一位老妪低声道:“小姐,此人便是近日声名鹊起的秦夜。据说他不仅炼丹术通神,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前几日刚以铁血手段清洗了青石城三大家族,逼退了云岚宗。”
“哦?”紫裙女子眸光微闪,兴趣更浓,“看来,这偏远之地,倒是来了位有趣的人物。去,递上拜帖,就说…百花谷慕芊雪,求见秦大师。”
“百花谷”三字一出,周围隐约听到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与云岚宗齐名,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超然的庞大势力!以盛产灵植和丹药闻名天下!百花谷的弟子,尤其是核心弟子,地位尊崇无比!
这位竟然是百花谷的人?而且看气质,绝非普通弟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紫裙女子身上,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丹堂内,秦夜刚刚收起丹药,便听到了外面的通报。
“百花谷?”他眉头微挑,前世记忆中有这个势力的印象,确实以丹道和灵植着称。
他目光透过人群,落在那紫裙女子身上,与其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眸对上。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的心弦。
“请她进来。”秦夜淡淡开口。
新的风暴,新的机遇,以及新的…红颜,似乎正悄然临近。而青石城这座边陲小城,也因他的归来,即将卷入更广阔的波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