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光芒尚未完全炸开,灼热的气浪已如同实质的海啸,率先席卷整个圆形殿堂!
墙壁上那些古老诡异的浮雕在高温下扭曲、熔化,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空气被瞬间抽干,又猛地被更狂暴的能量填充,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秦夜在掷出那缕源火的同时,身体已借着反冲之力,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祭坛后方那条黑暗通道拼命扑去!他甚至能感觉到后背袭来的、足以将他瞬间汽化的恐怖灼热!
赌!他在赌这条通道是这远古虫巢的另一处出口,赌那祭坛的材质能稍微阻挡爆炸的核心威力,赌自己能在被追上或烤焦之前冲进去!
“呃啊!”灼热的气浪狠狠撞在他的后背上,本就破烂的衣衫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传来剧烈的灼痛感,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喷出,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几乎涣散。
但他凭着前世至尊那股刻入灵魂的坚韧,死死咬着舌尖,利用这剧痛刺激着自己,身体重重砸在通道入口处的坚硬地面上,然后不顾一切地翻滚了进去!
几乎就在他滚入通道的下一瞬——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终于彻底爆发!
整个殿堂疯狂震动,如同发生了最猛烈的地震!赤红色的火焰混合着狂暴无匹的能量冲击波,以祭坛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肆虐、膨胀!
那些正扑向秦夜和雷顿等人的熔岩镰刀虫,首当其冲!
“嘶嘶——!!!”
凄厉绝望的嘶鸣声瞬间被爆炸的轰鸣吞没!
冲在最前面的七八只镰刀虫,连挣扎都来不及,坚硬的熔岩甲壳在足以焚金融铁的能量风暴面前如同纸糊,瞬间被汽化、撕裂、化为飞灰!
稍远一些的,也被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四周的墙壁上,甲壳碎裂,肢体断折,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眼看是不活了!
只有边缘的寥寥数只,侥幸被同伴的身体和倒塌的碎石稍稍阻挡,却也重伤濒死,发出微弱的哀鸣。
爆炸的核心,那团最大的火髓源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扩大的、充斥着毁灭性能量的赤红色光球!
雷顿在秦夜吼出那句话的瞬间,几乎是凭借老兵的本能扑向了祭坛。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三小滴滚烫的源液,恐怖的气浪就将他整个人狠狠拍在了祭坛基座上!
噗! 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一口鲜血喷在灼热的祭坛表面,发出“嗤”的声响。 但他那只握着弯刀的手,却死死地护在胸前,刀尖上,三滴如同熔融红宝石般的粘稠液体,正散发着惊人的灼热和光芒,被他险之又险地撬了下来,落入一个匆忙掏出的金属小盒中!
“诺顿!”他嘶哑地吼叫着,艰难扭头。
老神官诺顿在秦夜开口的瞬间,就已将艾米莉亚死死护在身下,同时拼尽最后一丝神力,撑起了一个摇摇欲坠的乳白色光罩,将他自己、艾米莉亚、还有那个吓傻了的青年笼罩其中!
光罩在冲击波袭来的瞬间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仅仅支撑了一息便轰然破碎!
诺顿狂喷鲜血,神官袍被灼热的气浪撕碎,后背一片焦黑,但他依旧用身体死死护住了怀中的小女孩。
冲击波将他和艾米莉亚,连同那个青年一起狠狠掀飞,撞在远处一根尚未完全倒塌的石柱后,碎石哗啦啦落下,几乎将他们掩埋。
而那个断臂青年,因为离得稍远,又反应慢了一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被赤红色的火浪吞没,瞬间化为焦炭!
毁灭性的爆炸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息之后,赤红色的光芒开始减弱,但那灼热的高温和狂暴的能量乱流依旧充斥在殿堂之中,空气扭曲,吸入口鼻都带着火焰般的刺痛。
殿堂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虫子的残肢断臂和烧焦的痕迹,中央祭坛彻底坍塌,形成一个焦黑的大坑。
“咳…咳咳…”雷顿艰难地从祭坛基座下爬出来,浑身焦黑,多处烧伤,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断骨的剧痛。他死死攥着那个滚烫的金属小盒。
石柱后的废墟蠕动了几下,诺顿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他怀中的艾米莉亚因为他的拼死保护,只是受了些擦伤和惊吓,此刻正哇哇大哭。而那个青年则头破血流,昏死过去。诺顿自己气息萎靡,显然到了极限。
“还…还活着…”雷顿看着惨烈的现场,看着那死去的断臂青年,眼中闪过悲痛,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那个少年…秦夜…
他猛地看向祭坛后方的通道入口。那里被爆炸的碎石堵塞了近半,依旧有灼热的气流从中涌出。
他…冲进去了?在那样的爆炸中心附近…他还能活吗?
雷顿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恐惧。那少年对时机的把握、那股狠辣果决、以及最后引爆那恐怖能量的手段…简直不像一个人,更像一个…算无遗策的魔鬼!
但他救了他们。若非他引走大部分虫子和爆炸威力,又指点自己取走这三滴源液,他们所有人,此刻都已经和那些虫子一样,化为飞灰了。
“队长…”诺顿虚弱的声音传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的动静太大了…”
雷顿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没错,此地绝不能久留!
他挣扎着爬起来,将金属小盒小心翼翼收起,又踉跄着走到诺顿身边,帮他扒开石块,背起那个昏迷的青年,诺顿则强撑着抱起艾米莉亚。
“走!”雷顿看了一眼那被堵塞的通道,咬了咬牙,扶着诺顿,向着他们来时的那扇破门缺口艰难挪去。
……
黑暗。冰冷。剧痛。
这是秦夜恢复微弱意识后的第一感觉。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无尽的深渊里下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经脉如同被烧焦的枯枝,丹田空荡,灵魂之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后背一片麻木的灼痛,那是被爆炸冲击波和高温正面击中的后果。
他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暗,只有远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尘土气息。
他还活着。
在引爆那团火髓源液的瞬间,他冲入了这条通道,而祭坛本身和虫群的阻挡,确实抵消了最核心的毁灭性能量,但他依旧被余波重创,濒临死亡。
“不能…死在这里…”
强大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他艰难地运转起几乎停滞的《万化归一诀》,试图吸收一丝天地灵气,但此地的灵气依旧稀薄狂暴,吸入体内如同刀割。
他颤抖着手,想要取出丹药,却发现连抬起手臂都无比困难。
就在他意识即将再次沉沦之时,灵魂深处,那簇微弱的不灭源火,忽然轻轻跳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精纯温和的能量,不知从何处渗入体内,被源火捕获,缓缓融入他的经脉。
这股能量…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
是那地心火髓?!虽然那团最大的被他引爆了,但这通道深处,或许还有残留的、或是渗透出来的微弱能量?
希望之火重新燃起!
他集中全部心神,引导着那一丝丝微弱却宝贵的火髓能量,滋养着干涸撕裂的经脉,修复着破损的内腑。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龟爬。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勉强恢复了一点行动力,能够取出丹药服下。
又不知调息了多久,背后的灼伤开始结痂,体内的伤势被暂时压下,修为也勉强稳定在了炼体四重左右,但根基受损严重,远未恢复。
他挣扎着坐起身,打量四周。
这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古老通道,四周墙壁是一种冰冷的黑色岩石,刻满了与外面类似的扭曲符文。通道很长,深不见底,那微弱的光源还在更深处。
他之前被爆炸的气浪推进来,滚落了一段距离。
必须离开这里。雷顿他们或许已经走了,外面的虫巢经过爆炸,或许会吸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他扶着冰冷的石壁,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向着通道深处那点微光挪去。
通道越来越宽阔,空气中的焦糊味渐渐被一种更古老的、尘封的气息取代。那微弱的光源也越来越近。
终于,他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窟,石窟中央,竟然有一座保存相对完好的小型石殿。石殿不知用何种材料建成,散发着莹莹的微光,正是他看到的光源。
石殿门口,矗立着两尊巨大的、造型奇特的石像鬼雕塑,面目狰狞,爪牙锋利。
而最让秦夜目光一凝的是——石殿那紧闭的大门上,竟然残留着一些新鲜的、凌乱的痕迹!有刀斧劈砍的印记,甚至还有几点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有人来过这里!而且试图强行打开这石殿!
他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所有气息,隐匿在通道口的阴影里,仔细观察。
石殿周围散落着一些腐朽的骸骨和破损的兵器,年代似乎极为久远。而那两尊石像鬼雕塑,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避开那些骸骨,来到石殿大门前。
大门由一种暗沉的金属铸造,上面雕刻着复杂的星辰图案和一些无法理解的文字。那些新鲜的劈砍痕迹就落在门上,却只留下了浅浅的白印,根本无法破坏分毫。
秦夜仔细观察着那些星辰图案和文字,前世博览群书的记忆飞速翻动。
“这是…古精灵语?不对…更像是…失落的上古符文…”他眉头紧锁。这些文字极其古老晦涩,连他也只能辨认出零星几个词汇。
“守护…”“试炼…”“…传承…”
传承?!
秦夜的心脏猛地一跳!
难道这处远古遗迹,并非单纯的虫巢,而是一处上古传承之地?!那地心火髓,或许只是守护此地能量外泄的产物?
若真如此,其价值将无法估量!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研究大门。强行破开显然不可能,那些新鲜的血迹就是最好的警告。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大门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那凹陷的形状很是奇特,像是一弯残缺的月牙,又像是一枚奇异的钥匙孔。
钥匙…或者…特定的信物?
他沉吟片刻,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凹陷。
毫无反应。
又尝试了滴血、灵魂之力探查,依旧石沉大海。
大门纹丝不动。
看来,没有特定的“钥匙”或符合条件的力量,根本无法开启。
他有些不甘地收回手,目光再次扫过门前那些新鲜的痕迹和血迹。
“会是谁留下的?雷顿他们?不像…他们似乎对这里并不了解。是其他的‘流放者’?还是…这个世界的土着?”
他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这处流放之地,似乎隐藏着不少秘密。
暂时无法进入,留在这里徒增危险。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神秘的石殿大门,将其形状和符文牢记心中,然后果断转身,沿着通道原路返回。
必须尽快离开这处虫巢废墟。
回到之前的圆形殿堂,爆炸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焦臭刺鼻。虫尸遍地,一片狼藉。雷顿等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从他们离开的那个缺口走了出去。
外面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黑红色荒凉大地,天空昏黄。
他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彻底疗伤,并消化这次的收获——那三滴火髓源液虽然没拿到,但近距离感受甚至引爆了那团巨大的源液,以及对《万化归一诀》和空间之力的体会,都是宝贵的财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了“赤焰壁垒”这个地名和关于这个世界的零星信息。
他选定一个与雷顿他们离开时相反的方向,收敛气息,小心前行。
走了约莫小半天,前方出现了一片风化严重的石林。怪石嶙峋,正好适合藏身。
他在石林深处找到一个狭窄的石缝,确认安全后,钻了进去,并用碎石稍稍遮掩了入口。
盘膝坐下,他迫不及待地内视自身。
伤势依旧严重,但最麻烦的是根基的损伤和此地狂暴灵气对修炼的阻碍。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修复根基,否则在这绝地寸步难行。”
他回想起那不灭源火对地心火髓的渴望,以及最后吸收到的那一丝微弱能量。
“火髓…火属性能量…或许,《万化归一诀》可以尝试主动炼化此地的狂暴灵气,虽然痛苦,但若能成功,速度必将大增!”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外界那带着“倒刺”的狂暴灵气,吸入体内。
“呃!”剧痛瞬间传来,经脉如同被砂纸打磨!
但他咬牙忍住,全力运转《万化归一诀》,丹田内那缕微弱的不灭源火也跳动起来,努力灼烧炼化着那丝灵气。
过程极其缓慢和痛苦,但一个周天后,那一丝灵气终于被勉强炼化,转化为一丝精纯的、带着灼热气息的万化真气!
有效!
秦夜眼中闪过喜色!虽然效率低下,痛苦万分,但这意味着他在这里有了快速恢复的可能!
他不再犹豫,吞下丹药,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如同一个受伤的饥渴旅人,疯狂地汲取着这片天地间那危险而狂暴的能量。
痛苦如潮水般阵阵袭来,但他眼神坚定,毫不动摇。
石缝之外,昏黄的天空下,荒凉的大地一如既往的死寂。但在这微不足道的石缝中,一颗重返巅峰的种子,正忍受着破土前的极致痛苦,悄然孕育着力量。
遥远的另一个方向,雷顿背着昏迷的青年,诺顿抱着艾米莉亚,正艰难地跋涉在一望无际的黑红色荒原上。
雷顿偶尔回头,望向那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的废墟方向,脑海中那个苍白而狠决的少年身影久久不散。
“秦夜…”他低声喃喃,握紧了怀中那滚烫的金属小盒。
他知道,无论那少年是生是死,这个名字,都将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