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经纶发起恶意杠杆收购的公告，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直接砸在骆驼脊梁上的一座山。
“蔚蓝动力”在盘后交易时段，彻底血崩。
之前还是跌停，现在是直接没了买盘，屏幕上一片空白。卖单堆积如山，密密麻麻的数字背后，是一张张绝望的脸。
华尔街各大投行反应神速，几乎在公告发出的同一时间，就将“蔚蓝动力”的评级从“持有”下调至“垃圾级”，建议客户“不惜一切代价清仓”。
市场共识已经形成：慕容集团这次栽了个大跟头，唯一的选择就是断臂求生，把这个百亿烂摊子割肉扔给卓经纶，承认这次投资的彻底失败。
舆论的狂欢，达到了顶点。
……
香江，高盛亚太区总部。
巨大的会议室里，香槟塔折射着璀璨的灯光。
“砰！”
卓经纶亲手打开一瓶价值不菲的黑桃A，金色的酒液伴随着泡沫喷涌而出，引来一片欢呼。
他通过超大屏幕，与全球各地参与“秃鹫”计划的团队进行视频会议。
屏幕里，是一张张兴奋、崇拜的精英面孔。
“先生们，女士们，敬我们自己。”
卓经纶举起酒杯，他没有笑得太张扬，依旧保持着那种上位者的优雅与克制。
“明天，我们将见证历史。见证理性战胜狂热，专业击溃傲慢。”
他停顿了一下，任由这句话在每个人心中发酵。
“华尔街的规则，适用于全球任何一个角落。这，就是我们为这个新兴市场，上的第一堂课。”
“cheers!”
“为boss贺！”
“为秃鹫计划贺！”
欢呼声此起彼伏。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最后的加码已经完成。
卓经纶动用了自己旗下基金的数十亿美元，并且从合作银行那里获得了高达五倍的杠杆。
总额近两百亿美元的收购基金，已经枕戈待旦。
只等明天股市一开盘，就用排山倒海的资金，将“蔚蓝动力”的控股权彻底撕碎，然后以地板价收入囊中。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明天的《华尔街日报》头条该怎么写。
《东方的傲慢，在华尔街规则面前跪下》。
……
全球金融市场都在屏息，等待着东方股市开盘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想看这场好戏，看慕容女皇如何狼狈收场，看那个“史上最贵软饭男”如何被打回原形。
然而。
就在距离开盘仅剩一个小时的时候。
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慕容集团的官方网站，那个万年不更新、风格极简到堪称简陋的页面，突然挂出了一则公告。
公告只有一行字，黑体，加粗，居中。
【慕容集团将与龙国国家能源集团，于三十分钟后，联合召开全球紧急新闻发布会。】
这则没头没尾的公告，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深水炸弹。
瞬间，整个金融圈都懵了。
龙国国家能源集团？
那是什么？那是龙国能源领域的绝对主宰，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命脉！
慕容集团这种私人财阀，怎么会和这种级别的国家队搅和在一起？
而且还是联合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
“boss，您看这个！”
助理大卫拿着平板，快步冲到卓经纶面前，额头上全是汗。
卓经纶正在享受雪茄，看到这则公告，他先是愣了一秒。
随即，他发出一声嗤笑。
“黔驴技穷的把戏。”
他对围在身边，同样一脸惊疑的团队成员们摆了摆手。
“慌什么？这是他们最后的挣扎。”
他将雪茄灰弹在水晶烟灰缸里，慢条斯理地分析道：“找个领导站台？演一出戏给市场看？想用这种方式吓退我们？”
“天真。”
卓经纶站起身，走到窗边。
“记住，市场不相信眼泪，不相信故事，只相信真金白银。”
“我们的两百亿美金，就是最大的真理。”
“命令下去，所有计划照常执行。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他骨子里的精英思维，让他根本无法理解这种“盘外招”。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东方企业惯用的、上不了台面的公关伎俩。
致命的信号，被他轻蔑地解读为最后的哀鸣。
……
半小时后。
新闻发布会全球同步直播。
无数财经记者、分析师、投资者，都死死盯着屏幕。
发布会现场布置得极为简洁，背景板上只有两个集团的logo，一左一右，昭示着同等的地位。
聚光灯下，两道身影从后台走出。
全球的观众，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期待看到那个传说中的慕容女皇，那个被誉为“恋爱脑”的女人，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是憔悴？是愤怒？还是强作镇定？
然而。
走上台的，并不是慕容曦芸。
一个是身穿黑色职业套装，面无表情的赵助理。
另一个，则是一位面容威严，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深色的中山装，肩上那枚低调却不容错认的徽章，清晰地表明了他的身份——龙国国家能源集团的副总裁，李卫东。
慕容曦芸，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这一刻，所有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心里都莫名咯噔一下。
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在决定集团声誉和百亿资金生死的战场上，她竟然选择“藏”在幕后。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
这是一种发自骨髓的、居高临下的蔑视。
仿佛在说：我的丈夫足以应对一切，这种小场面，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出马。
酒店总统套房里，卓经纶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发布会开始。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首先开口的，是国家能源集团的李卫东。
他的普通话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经中央批准，国家能源集团正式宣布：与慕容集团达成深度战略合作，双方将共同组建国家级新能源实验室，联合开发下一代固态电池技术。”
轰！
一句话，让全球媒体席炸开了锅。
中央批准？国家级实验室？
这已经不是商业合作了，这是国家战略！
卓经纶手里的酒杯晃了一下，酒液洒出几滴。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李卫东投下了第二颗，也是更重磅的炸弹。
他郑重宣布：
“‘蔚蓝动力’公司所掌握的‘超临界固态电解质’核心技术，经国家级专家组联合鉴定，确认其技术的真实性、先进性与不可替代性。该技术具有划时代意义，将彻底改变全球新能源格局。”
“即日起，‘蔚蓝动力’，将被正式列为国家‘火炬计划’重点扶持项目！”
火炬计划！
这四个字一出，所有懂行的记者和分析师，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代表着国家最高级别的科技扶持，代表着无穷无尽的政策倾斜和资金支持！
做空一家普通公司，和做空一个国家战略项目，那是两个维度的概念！
李卫东讲完，便坐了下来。
接下来，是赵助理的舞台。
她走到发言台前，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工作机器模样。
她没有说任何废话，只是对着全球媒体，展示了一份文件。
文件的电子版，同步投射在背后的大屏幕上。
那是一份联合技术鉴定报告。
而文件的签署者，是三个足以让整个物理学界颤抖的名字。
——索尔·珀尔马特。
——安德烈·海姆。
——中村修二。
三位，健在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报告中，用密密麻麻、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数据和数学模型，从理论到实践，用无可辩驳的逻辑，证实了“蔚蓝动力”的技术不仅真实存在，而且其能量密度、安全性和循环寿命，领先当前全球市场所有主流技术，至少十年！
所谓的“技术造假”谣言，在这份报告面前，被碾得粉碎，连一丝灰尘都不剩。
如果说，国家队的背书是给了蔚蓝动力一具“金刚不坏之身”。
那三位诺奖得主的联名报告，就是直接为它“开光证道”，册封为神！
会议室里，卓经纶的团队成员们，已经面如死灰。
有人开始偷偷地给自己的猎头打电话。
赵助理看着台下闪成一片的闪光灯，平静地公布了最后一个信息。
“慕容集团，将以蔚蓝动力为主体，追加一千亿龙国币投资，在龙国西部，建设全球最大的‘超级固态电池’生产基地。”
一千亿！
她顿了顿，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像是嘲讽的弧度。
“最后，我谨代表慕容集团，向所有做空蔚蓝动力的投资者们，表示诚挚的感谢。”
“谢谢你们的非理性抛售，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以极低成本，大幅增持公司股份的宝贵机会。”
诛心！
这是赤裸裸的诛心之言！
你们的疯狂打压，不过是帮我们捡了便宜！
你们的所谓专业判断，在我们眼里，就是个笑话！
“发布会到此结束。”
赵助理微微鞠躬，和李卫东一同转身，在无数镜头的追逐下，从容离场。
留给世界的，是一个惊天动地的烂摊子，和一个不可战胜的背影。
……
发布会结束的瞬间。
全球金融市场，陷入了长达数十秒的死寂。
仿佛所有交易员，都被人同时掐住了脖子。
香江，高盛。
那间刚刚还充满着香槟与欢笑的会议室，此刻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卓经纶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标题。
《世纪反转！蔚蓝动力获国家战略加持！》
《三位诺奖得主联名背书，华尔街遭遇史诗级误判！》
《做空者末日：一场针对下一个时代的战争！》
他手中的顶级古巴雪茄，无声地滑落。
掉在那张价值百万的波斯地毯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冒着袅袅的青烟。
他没有察觉。
他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
“铃铃铃铃铃——！”
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代表着最高紧急级别的内线电话，发疯似的狂响起来。
刺耳的铃声，划破了死寂。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地名。
纽约。
那是来自高盛全球总部的，最高级别质询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