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线 同仁医院·血袋惊魂
明达躺在b超检查床上，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后颈的龙形胎记突然发烫，像有一团小火苗在皮肤下游走。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抵在检查床边缘——那边缘冰冷坚硬，触感却莫名熟悉，竟和昨夜梦中铜镜的边缘重合。
“放松，眼球不要转动。”秦睿主任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静，超声探头轻轻贴在他右眼眼睑上，冰凉的耦合剂顺着眼窝滑到太阳穴。屏幕上立刻跳出杂乱的波形，红色和蓝色的血流信号像被狂风打乱的绸缎，毫无规律地闪烁。
周瑾站在秦睿身后，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检查数据，眉头越皱越紧：“眼压0.706kpa，角膜厚度低于正常值30%，但眼底血管的流速……”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秦主任，你看这血管分支，是不是像某种星图？”
秦睿没应声，调整探头角度的手顿了顿。屏幕上的血流信号突然凝聚，形成一个个细小的光点，光点排列组合的瞬间，明达的瞳孔猛地收缩——那图案和手机里诡异二维码的点阵结构，竟然分毫不差。
“嘀——嘀——”
超声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的故障灯疯狂闪烁。秦睿立刻抬手想关掉仪器，却发现屏幕上的光点开始旋转，形成一个逆时针转动的漩涡，漩涡中心渗出淡淡的绿光，和明达瞳孔里偶尔闪过的色泽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仪器昨天刚校准过！”护士慌了神，伸手去拔超声仪的电源，手指刚碰到插头，整间检查室的灯突然熄灭。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明达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某种传送带启动的声音。他想回头，脖颈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固定住，眼球只能死死盯着天花板——天花板的瓷砖缝隙里，竟渗出细细的绿光，顺着缝隙蜿蜒，像一条条绿色的小蛇。
“那是什么？”周瑾的声音带着惊恐，明达能感觉到她后退的脚步声。
超声仪的屏幕还在发光，漩涡状的光点已经扩散到整个屏幕，绿光越来越亮，照得明达眼前一片惨白。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检查床下方传来轻微的震动，紧接着是“哗啦”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传送带滑了出来。
一股腥甜的气味弥漫开来，不是普通血液的铁锈味，而是带着某种草木清香的诡异甜腥。明达强迫自己转动眼球，余光瞥见床底钻出一个血袋——那血袋是透明的，上面印着黑色的编号“706t”，袋内的血液竟然是浅绿色的，像掺了碾碎的艾草汁，正缓缓涌动，仿佛有生命般顺着血袋的褶皱攀爬。
“血库的传送带怎么会通到这里？”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而且我们医院根本没有706型号的血袋！”
秦睿的呼吸变得沉重，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血袋，血袋突然剧烈收缩，绿色的血液猛地撞向袋壁，发出“嘭”的一声轻响。与此同时，明达后颈的龙形胎记剧烈发烫，他感觉眼球像是要被撑破，无数细碎的光点从瞳孔里涌出，落在绿色血液上。
“嗡——”
血袋发出低沉的共鸣声，绿色血液开始沸腾，气泡破裂时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在解码某种信号。明达的脑海里突然涌入大量破碎的画面：青灰色的城墙、飞檐上的铜铃、穿着宽袖长袍的人举着铜镜、铜镜碎裂时飞溅的银辉……
“明达！明达你怎么样？”周瑾抓住他的肩膀，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明达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他猛地睁开眼，正好看见血袋上的“706t”编号开始扭曲，数字“7”和“6”旋转着重合，变成一个诡异的符号——那符号和他梦中李宓先祖腰间玉佩的纹路一模一样。而绿色血液里，竟浮现出二维码的轮廓，光点组成的点阵在血液中沉浮，像是在邀请他扫描。
“别碰它！”秦睿突然大吼一声，伸手打掉周瑾想触碰血袋的手。他指着血袋与传送带连接的地方，声音发颤，“你看那接口，根本不是医院的规格，像是……像是某种古代机关的卡扣！”
明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传送带的接口处刻着细密的纹路，纹路组成的图案正是铜镜背面的龙形浮雕。就在这时，绿色血液突然停止沸腾，血袋缓缓上升，悬浮在明达胸前，袋口的导管自动展开，对准了他的右眼。
“嘀——”
一声轻微的提示音响起，不是来自超声仪，而是来自明达口袋里的手机。他挣扎着掏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显示着同仁医院的挂号小程序——原本的预约界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绿色的扫描框，扫描框中心，正是血袋里二维码的缩小版。
“它在让你扫描？”周瑾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不可能，挂号小程序怎么会识别这种……”
她的话没说完，明达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按了下去。扫描框发出绿色的光，与血袋里的二维码精准重合的瞬间，手机屏幕突然碎裂，碎片飞溅时，明达看见每一块碎片上都映着长安的街景，映着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举着铜镜，铜镜的碎片正对着他的眼睛。
“啊——”
眼球的剧痛让明达惨叫出声，他感觉有无数根细针钻进瞳孔，绿色的血液顺着导管涌入他的眼睛，与眼底的龙瞳纹路融合。检查室的绿光越来越亮，传送带开始疯狂转动，无数个“706t”血袋从床底涌出，堆叠成一座绿色的小山，而每一个血袋里，都浮现出不同的二维码。
周瑾和秦睿已经被绿光笼罩，他们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明达听见周瑾在喊他的名字，声音却越来越远，像是从千年之前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血袋上的龙形纹路与自己后颈的胎记完全重合，绿色的血液顺着纹路流淌，在检查床上画出一个巨大的时空坐标，坐标中心，正是数字“706”。
b线 长安·开元四年·镜碎
公元706年，长安，朱雀大街西侧的崇义坊。
李宓蜷缩在破败的厢房角落，怀里抱着一面碎裂的铜镜。铜镜的镜面已经四分五裂，最大的一块碎片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那是他父亲临终前吐在上面的。三天前，父亲作为太子李显的属官，在宫廷政变中被牵连处死，留下的只有这面传家铜镜和一句没说完的遗言：“龙瞳现世，镜碎时空，706……”
窗外传来打更声，三更天的梆子声敲得人心发慌。李宓裹紧身上的粗布短衫，冻得瑟瑟发抖。他今年刚满十七，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如今却成了朝廷钦犯，只能躲在这座废弃的宅院里，靠着邻里偷偷送来的粗粮度日。
铜镜的碎片突然发烫，李宓下意识松开手，碎片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轻响。他低头看去，只见每一块碎片都开始发光，银灰色的光芒与昨夜梦中二维码的银光一模一样。碎片在地上旋转，渐渐组成一个完整的铜镜轮廓，只是轮廓中心是空的，像一个银色的漩涡。
“谁？”李宓猛地抬头，看见厢房的门被风吹开，月光顺着门缝照进来，照亮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穿着奇怪的衣物，料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光滑，头上没有束发，而是戴着一个黑色的方块状物件，正低头看着什么，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
明达的意识从剧痛中挣脱时，首先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寒冷。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病号服已经变成了粗布衣衫，而原本握在手里的手机，竟变成了一块温热的铜镜碎片。
“你是谁？”
一个清脆的男声在面前响起，明达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眉眼间竟和现代的李宓有七分相似，只是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恐惧。少年的怀里，抱着一面碎裂的铜镜，铜镜的碎片正在发光，银辉与明达瞳孔里的绿光交相辉映。
明达的大脑一片混乱。他记得自己在同仁医院扫描了血袋里的二维码，然后就是眼球剧痛和绿光笼罩，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古色古香的地方？眼前的少年是谁？为什么和李宓长得这么像？
“你身上有龙瞳的气息。”少年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指向明达的右眼，声音带着颤抖，“我父亲说，龙瞳现世时，会有来自异世的人带着铜镜碎片而来，你……你就是那个异世之人？”
明达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右眼，指尖碰到眼睑时，感觉到瞳孔里的绿光正在跳动。他看向少年怀里的铜镜，突然发现铜镜的碎片上，竟印着同仁医院挂号小程序的图标，图标旁边，是模糊的“706”字样。
“这面铜镜，是不是你的传家之物？”明达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后颈胎记还在发烫，而少年怀里的铜镜碎片，正与他手中的碎片产生共鸣，银灰色的光芒越来越亮。
少年点点头，抱紧铜镜后退一步：“这是李氏一族的传家宝，据说里面藏着龙瞳坐标的秘密。我父亲说，当铜镜碎裂，异世之人到来，长安就会发生大劫，而只有龙瞳持有者，才能解开时空共振的谜团。”
“时空共振？”明达心头一震，突然想起同仁医院的眼压数值0.706kpa，想起血袋上的“706t”编号，想起少年说的年份——706年。这三个“706”，难道就是连接古今的时空密码？
就在这时，铜镜的碎片突然剧烈震动，银灰色的光芒与明达瞳孔里的绿光融合，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屋顶。屋顶的瓦片“哗啦”作响，纷纷掉落，露出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明月的周围，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二维码，银辉组成的点阵在夜空中闪烁，与地面上的铜镜碎片遥相呼应。
“不好！是金吾卫！”少年脸色大变，拉着明达躲到柱子后面，“他们一直在搜捕持有龙瞳气息的人，这光柱会把他们引来的！”
明达透过柱子的缝隙向外看去，只见远处的街道上亮起无数火把，马蹄声和人声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有人喊：“崇义坊有异动，快围起来！”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铜镜碎片，碎片上的绿光正在与夜空中的二维码产生共振，他的脑海里突然涌入更多清晰的画面：现代的同仁医院里，绿色的血液正在侵蚀血库，周瑾和秦睿被绿光包裹；千年前的长安街头，金吾卫举着刀冲向崇义坊，少年的父亲被押赴刑场，铜镜在他手中碎裂，碎片飞溅时，正好落在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影身上。
“原来铜镜碎裂的瞬间，就是时空连接的起点。”明达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一切。千年前李宓先祖的铜镜碎裂，产生的时空波动一直延续到现代，而同仁医院的挂号小程序，根本不是普通的预约软件，而是时空共振形成的“预约通道”，他的龙瞳，就是开启通道的钥匙。
“那是什么？”少年突然指着夜空中的二维码，声音带着惊恐。明达抬头看去，只见二维码的点阵开始扭曲，渐渐组成一个巨大的龙形轮廓，龙嘴张开，吐出绿色的光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与同仁医院检查床上一模一样的时空坐标。
“时空共振要加剧了。”明达感觉到眼球再次发烫，他握紧手中的铜镜碎片，“如果我们不能阻止，现代和古代的时空会彻底重叠，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少年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与血袋编号扭曲后相同的符号：“我父亲说，解开龙瞳之谜，需要‘绿血为引，铜镜为钥’。你眼中的绿光，是不是就是绿血？”
明达想起涌入眼中的绿色血液，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金吾卫举着刀冲了进来，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们狰狞的面容。为首的将领盯着明达的右眼，眼神里满是贪婪：“果然是龙瞳持有者！抓住他，陛下重重有赏！”
少年拉着明达向后退，身后就是铜镜碎片组成的银色漩涡。明达感觉到漩涡里传来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他吸回现代。而夜空中的龙形二维码，绿光越来越亮，已经开始吞噬周围的云层，云层里，竟隐约浮现出同仁医院的轮廓。
“没时间了！”少年将玉佩塞进明达手里，“这是李氏一族的龙形玉佩，能暂时稳定时空。你带着它，找到铜镜的所有碎片，阻止时空重叠！记住，绿血不仅是引，也是毒，它会侵蚀你的意识，只有……”
他的话没说完，一支羽箭突然射来，正中他的肩膀。少年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怀里的铜镜碎片散落一地，与明达手中的碎片汇合，银色的光芒瞬间暴涨。
明达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看着逼近的金吾卫，看着夜空中渐渐清晰的同仁医院轮廓，突然感觉到手中的玉佩和铜镜碎片开始发烫，绿色的血液在眼底翻涌，与银色的光芒融合，形成一道既诡异又神圣的光柱。
他的意识开始分裂，一半停留在706年的长安，感受着金吾卫的刀锋逼近；一半回到现代的同仁医院，看见绿色的血液已经蔓延到整个血库，周瑾和秦睿被绿光包裹，正在变成透明。
“选择吧。”一个古老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像是李宓先祖的遗言，又像是时空本身的低语，“留在长安，寻找铜镜碎片，拯救千年前的李氏；回到现代，阻止绿血扩散，拯救你身边的人。但你要记住，时空一旦断裂，你将永远困在选择的那一端，而未被选择的时空，会在共振中彻底湮灭。”
金吾卫的刀已经劈到面前，刀锋上的寒光与铜镜碎片的银辉重合；现代的同仁医院里，绿色的血液已经爬上明达的病床，血袋上的二维码与夜空中的龙形轮廓完全重合，时空坐标的光芒越来越亮。
明达的瞳孔里，绿色与银色交织，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看着脑海里周瑾焦急的面容，突然发现手中的玉佩和铜镜碎片开始旋转，组成一个新的二维码——这个二维码一半是银灰色的古纹，一半是绿色的现代点阵，正悬浮在他的眼前，等待着他的扫描。
而扫描的结果，将决定两个时空的命运。
他的手指缓缓抬起，朝着二维码伸去。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光点的瞬间，铜镜碎片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绿色的血液从他眼底涌出，与银色的光芒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和少年、将长安和同仁医院、将千年的时光都笼罩其中。
网的中心，时空坐标开始扭曲，“706”三个数字旋转着变成一个漩涡，漩涡里，浮现出更多破碎的画面：李宓先祖临终前将铜镜藏在密室、同仁医院的地基下埋着铜镜的残片、龙瞳的真正秘密不是穿越，而是修复时空的裂缝……
但这些画面还没来得及看清，剧烈的震动突然传来，整个长安开始摇晃，同仁医院的轮廓开始崩塌，二维码的光点疯狂闪烁，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明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一半被拉向长安的古街，一半被拽回现代的医院。
他最后看到的，是少年眼中的不舍，是周瑾伸出的手，是二维码中心那个正在快速收缩的时空裂缝，裂缝里，映着一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那是龙瞳的真正形态，一半是现代的科技之光，一半是古代的神秘之辉。
而他的手指，终究没能触碰到那个决定命运的二维码。
剧烈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留下两个时空里同时响起的呐喊，和二维码最后闪烁的、带着无尽悬念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