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直播,现实时间同步)
清华园的秋夜已经沉到了最深处,晚风卷着未名湖的水汽,掠过食堂后侧的小巷时,带起一阵细碎的落叶声。可这微弱的自然声响,在铺天盖地的网络声浪面前,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此刻,“时空抉择”全球官方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冲破19.7亿,服务器后台的数据流以每秒12tb的速度疯狂流转,每一条光纤都承载着近乎过载的信号,全球超过200个国家的网络运营商同时开启了最高优先级带宽,只为同步这场决定两个时空命运的投票结果。
直播间的界面设计极简到极致,纯黑背景上,只有正中央悬浮着一道横向进度条,像一条分割时空的界线。进度条左侧标注着“明达留长安,李宓回2025”,底色是温润的朱红;右侧则是“明达回长安,李宓留2025”,底色是清冷的靛蓝。两个选项下方的百分比数字以毫秒为单位疯狂跳动,红色与蓝色的光柱此消彼长,从投票通道关闭前最后十分钟的48.3%对51.7%,到最后三分钟的49.5%对50.5%,再到最后一分钟的50.1%对49.9%,每一次数字的翻转都引发弹幕海啸般的惊呼,密密麻麻的评论像瀑布一样冲刷着屏幕,几乎要将那道关键的进度条淹没。
“杀疯了杀疯了!怎么还在反超!”
“右边稳住啊!明达回长安才对!李宓在现代有家人有朋友!”
“左边冲!长安不能没有明达!他是东宫太子,是大唐的希望!”
“50.8%对49.2%!右边又领先了!”
“有没有搞错啊!还有三十秒投票通道就关了,能不能别卡了!”
“我赌五包辣条右边赢!李宓留在2025才是最优解!”
“反对!明达在长安有未完成的使命,他走了长安会乱的!”
“官方能不能给个准话?平局了怎么办?”
“别奶了别奶了!我手都在抖,手机快握不住了!”
李宓蜷缩在清华食堂地下冷库的角落,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不锈钢货架,货架上整齐码放的冻牛排、冻鸡腿散发着刺骨的寒气,透过薄薄的冲锋衣渗入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的膝盖抵着胸口,双手捧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把瞳孔染成了一片透亮的蓝。她的手指悬在投票按钮上方,从投票通道开启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落下过——她终究还是无法为自己和明达的命运做出选择。
冷库的制冷机嗡嗡作响,发出单调而持续的低频噪音,混合着远处食堂后厨隐约传来的收盘碗的碰撞声、工作人员的交谈声,构成一种奇异的割裂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像一面失控的鼓,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般的钝痛。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哈出的白气在屏幕上凝成一层薄雾,又被她下意识地用袖子擦掉。
她想起二十四小时前,光缝还宽达半米的时候,明达站在朱雀大街的老槐树下,对她笑的样子。那时的光缝足够清晰,能看到他月白色襦衫上绣着的暗纹,能看到他腰间玉带的玉扣折射出的阳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烟墨香和檀香混合的气息。他说:“宓儿,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若你要回2025,我便护你穿过时空通道,确保你平安到家;若你要留2025,我便在长安等你,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到来的重逢。”
那时的她,还抱着一丝幻想,或许投票结果会出现奇迹,或许有第三种选择。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缝越来越窄,从半米到三十厘米,再到十厘米,最后缩成一道细细的亮线,只能勉强看到明达的半张脸,他的声音也开始带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像老旧收音机一样失真。
“宓儿……信号……不好……照顾好……自己……”
这是三个小时前,明达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光缝就彻底陷入了沉寂,只剩下一道微弱的亮光,证明两个时空的连接还未中断。
李宓不知道明达此刻在哪里,是还在那棵老槐树下,还是已经回到了东宫?他会不会也在看着这个直播间,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在为这个未知的结果而忐忑不安?他会不会知道,她其实多想告诉他,她既不想让他留在危机四伏的长安,也不想让自己独自留在这个没有他的2025?
突然,直播间的背景音变了。原本舒缓的纯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而庄重的管风琴声,像教堂里的弥撒曲,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威严,让所有躁动的弹幕都瞬间安静了几分。正中央的投票进度条停止了跳动,红色与蓝色的光柱定格在一组刺眼的数字上——
左侧(明达留长安,李宓回2025):48.1%
右侧(明达回长安,李宓留2025):51.9%
“投票通道正式关闭!”直播间的电子音冰冷而清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像一道惊雷炸在每个人的心头,“经全球207个国家和地区的投票数据交叉验证,本次‘时空抉择’最终统计结果:51.9%的用户选择‘明达回长安,李宓留2025’。结果即时生效,时空通道将根据选择完成最终校准。”
轰——
仿佛一颗核弹在网络世界里引爆,短暂的寂静之后,弹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爆发。但这一次,弹幕没有像之前那样杂乱无章地滚动,而是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坍缩”现象——无数条评论重叠、挤压、融合,红色和蓝色的文字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流动的光海,然后猛地向内收缩,像被黑洞吞噬一般,从屏幕边缘向中心聚拢。原本密集到看不清的文字,在坍缩过程中不断融合、变形,最后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在黑色背景上飘散,像一场绚烂而悲壮的烟火。
“51.9%!右边赢了!”
“我的天!就差这么一点点!明达要回长安了!”
“李宓留在2025!太好了!她不用去那个陌生的时代受苦了!”
“可是明达呢?他回去之后怎么办?太子之位还稳吗?那些奸臣不会害他吗?”
“玉佩!你们看光缝!光缝变了!”
“我靠!那是什么?!”
“光缝在收缩!变成了一个玉佩的形状!”
有人在弹幕里惊呼,李宓立刻抬眼看向屏幕。原本只剩下一道亮线的光缝,此刻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将整个直播间的黑色背景都染成了纯白。那道白光没有向外扩散,反而开始向内收缩、凝聚,原本细长的光缝逐渐变得圆润、厚实,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块柳叶形的玉佩,边缘带着流畅的弧度,表面似乎还刻着繁复的云纹,在白光的包裹下,像一块被月光浸润了千年的暖玉。
它在空中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直奔屏幕而来。李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以为是手机屏幕出了故障,可下一秒,她突然感觉到掌心一阵温热——那道白色流光竟然穿透了手机屏幕的玻璃,真真切切地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李宓愣住了,瞳孔猛地收缩。她低头看去,一块温润的玉佩正静静躺在她的手掌中。触手生温,质地细腻得仿佛婴儿的肌肤,上面的云纹清晰可辨,用指尖轻轻摩挲,还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感。玉佩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凹槽,里面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蓝色光点,正以缓慢而均匀的节奏闪烁着,像是某种倒计时的指示灯。
“这……这是真的?”李宓喃喃自语,手指微微颤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玉佩的重量,大约有一两重,不沉不浮,恰到好处。她还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不是现代香水的甜腻,也不是化学香精的刺鼻,而是一种类似檀香和松针混合的、古老而醇厚的香气,让人心安,又让人莫名地心慌。
就在这时,冷库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一股热气涌了进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李宓抬头一看,只见陈阳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他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眼眶微微泛红,手里还拿着一个便携式信号接收器,正朝着她冲过来。
“李宓!你没事吧?”陈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他冲到李宓面前,二话不说就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
李宓再次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和陈阳认识快三个月了。从最初在实验室里通过光缝看到他,到后来通过手机视频通话、语音聊天,他们一起分析时空波动的数据,一起探讨光缝的成因,一起为明达的安危担忧。她见过他在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忙碌的样子,见过他在清华园里散步时沉思的背影,见过他因为实验失败而沮丧地抓头发的模样,甚至见过他在视频里一边吃泡面一边和她讨论问题的邋遢样子。
可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呼吸可闻,体温可感。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握住她手腕的瞬间,传来清晰的触感,带着人体特有的温度,驱散了她手腕上的寒意。他身上的热气扑面而来,冲锋衣的领口沾着外面的夜露,带着一丝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他的眼睛里满是担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没有隔着屏幕的模糊,没有跨越时空的延迟,真实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真正的“同时空”见面。
不是光缝那头的虚影,不是屏幕上的像素点,而是活生生的人,站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感受着同样的温度。
李宓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比如“我没事”,比如“你怎么来了”,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太多的情绪涌上来,惊喜、委屈、释然、惶恐,还有一丝莫名的陌生感,交织在一起,让她鼻尖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陈阳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更着急了。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胳膊,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过,检查她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冻坏了?我找了你好久!实验室的光缝突然消失了,所有的信号都中断了,我联系不上你,就猜你可能在这里——你之前说过,冷库的信号屏蔽最弱,光缝最容易在这里出现。”
他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玉佩上,瞳孔猛地一缩,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了然:“这就是……时空信物?”
李宓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它……它从屏幕里飞出来的,落在了我手里。”
她刚想把玉佩递给他看看,突然,手中的手机屏幕传来一阵剧烈的白光,比刚才玉佩出现时的光芒还要刺眼,几乎要将她的眼睛灼伤。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只见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变了——不再是官方直播间的黑色背景和坍缩的弹幕,而是明达的脸。
明达就站在屏幕的另一面,距离如此之近,仿佛只要她伸出手,就能触摸到他的脸颊。此刻已经没有光缝了,他的身影清晰得不像话,能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看到他眼角的细纹,看到他嘴角那抹复杂而温柔的笑容。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衫,头发束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玉簪固定着,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玉带,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平时那么红润,眼神里带着一丝明显的疲惫,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决绝。
“明达!”李宓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掌心的玉佩上。
明达听到她的声音,嘴角的笑容温柔了几分,眼底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一些。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在抚摸她的脸颊,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不舍,还有一丝深深的愧疚。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疯了。刚才的坍缩之后,此刻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爆发,只是这一次,所有的评论都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担忧,不再有之前的争执和对立:
“是明达!他要走了吗?”
“公主别哭啊!明达会没事的!长安是他的家,他回去会好好的!”
“这玉佩是什么东西?时空信物吗?为什么会在李宓手里?”
“明达的眼神好让人心疼……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倒计时!你们看玉佩上的光点!好像在加速闪烁!”
“真的!刚才还是一秒闪一次,现在都快两秒三次了!”
“这倒计时是干什么的?时空通道关闭的时间吗?”
“明达会不会消失?像之前那些时空碎片里的人一样?”
李宓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掌心的玉佩。果然,那颗蓝色的光点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原本缓慢而均匀的节奏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在为某个即将到来的时刻倒计时。她刚想抬头问问明达这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屏幕里的明达抬起了手,掌心朝向她,做出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没有声音传出来。直播间的音频系统像是出了故障,只有一片滋滋的电流声。李宓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努力辨认着他的口型,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一遍,又一遍,她在心里默念着他口型的形状,终于辨认出了那四个字——
“照顾好自己。”
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了李宓的心脏。她想要摇头,想要大喊“我不要”,想要让他别走,想要告诉他她舍不得他,想要告诉他她宁愿跟他一起回长安,也不想独自留在2025。可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滴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玉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泪水,突然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将她的手掌包裹起来。那光芒温暖而治愈,驱散了她心中的一部分悲伤,却也让她更加惶恐——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明达了。
明达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决绝。他没有再做任何手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刻进灵魂里,无论跨越多少时空,都不会忘记。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从她泛红的眼眶,到她苍白的嘴唇,再到她紧紧攥着玉佩的手,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变成了一片泪海,满屏都是“舍不得明达”“公主保重”“明达一定要平安”的评论,之前那些争执的声音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纯粹的不舍和祝福。
“明达,你一定要好好的!”
“公主,别哭了,明达会在长安等着你的!”
“玉佩会不会是信物?以后是不是还能通过玉佩见面?”
“希望明达回去之后能顺利登基,做个好皇帝!”
“李宓要好好生活,带着明达的希望活下去!”
李宓的视线再次落在明达脸上,她看到他的嘴唇又动了。这一次,他的动作很慢,很清晰,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确保她能看懂每一个字。李宓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大脑飞速运转,辨认着那三个字——
“我——爱——你。”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李宓的脑海里炸开,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三个字在耳边反复回荡,撞击着她的鼓膜,撞击着她的心脏,撞击着她的灵魂。眼泪流得更凶了,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屏幕里的明达,想要抓住他,想要把他留在身边,可是指尖只碰到了冰冷的手机屏幕,那层薄薄的玻璃,此刻却像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将她和他彻底分隔在两个时空。
就在这时,明达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从脚尖开始,一点点化作细碎的光点,飘散在空气中,像清晨的露珠遇到阳光,无声无息地消散。他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满满的眷恋和不舍,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平静。
“不——!”李宓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声音嘶哑而绝望。她挣扎着想要扑到屏幕前,想要抓住那些飘散的光点,却被陈阳死死地拉住了。
“李宓!冷静点!”陈阳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颤抖,他能感受到李宓此刻的痛苦,也能看到屏幕里明达正在消失的画面,心里同样五味杂陈,“他不是消失了!他是回到了他的时代!投票结果是让他回长安,他会平安回去的!”
“不!他在消失!他要不见了!”李宓摇着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明达的样子,只能看到一片越来越淡的虚影,“陈阳,你放开我!我要留住他!我不能让他走!”
“李宓!你清醒一点!”陈阳用力抱住她,不让她挣扎,“时空通道已经在关闭了!他必须回去!这是投票的结果,也是时空的规则!我们改变不了!”
屏幕里的明达已经只剩下上半身还能看清,他的肩膀开始透明,手臂也化作了光点。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李宓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感,眷恋、不舍、愧疚、爱恋、祝福,千言万语,都凝聚在那一眼里。然后,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掌心朝向李宓,做出了一个合十的手势。
李宓感觉到掌心的玉佩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一样。她低头看去,只见玉佩中央的蓝色光点闪烁得越来越快,几乎要连成一条直线,原本温润的玉佩也开始变得灼热,像是握着一块正在燃烧的煤炭。
“明达!”李宓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样子。
明达睁开眼睛,最后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这一次,李宓没有看懂他的口型,却莫名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我。
下一秒,明达的身体彻底化作了漫天光点,飘散在屏幕里的虚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他掌心的方向,一道细细的光束射了出来,穿透屏幕,落在了李宓掌心的玉佩上。
“嗡——”
玉佩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中央的蓝色光点瞬间停止了闪烁——倒计时,被清零了!
李宓的心脏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她刚想抬头看看屏幕,却发现整个手机屏幕突然爆发出极致的白光,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比电焊的火花还要夺目。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攥着掌心的玉佩,将脸埋进了陈阳的怀里。
她能听到陈阳发出的惊呼,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剧烈地波动,冷库的制冷机突然停止了运转,嗡嗡的噪音消失了,远处食堂后厨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一片极致的寂静。
她能感觉到掌心的玉佩在不断升温,最后变得滚烫,像是要烧穿她的手掌。她想松开手,却发现玉佩像是长在了她的掌心一样,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几秒钟后,白光开始减弱,周围的空气波动也渐渐平息。李宓颤抖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纯白。
没有手机屏幕,没有明达的身影,没有陈阳的怀抱,甚至没有冷库的冰冷和玉佩的灼热。
只有无边无际的白,纯粹的白,没有任何杂质,没有任何色彩,看不到边际,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置身于一片纯白的虚空里。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没有任何感觉;她试着喊陈阳的名字,没有任何声音;她试着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纯白。
明达消失了。
玉佩的倒计时清零了。
屏幕全白了。
而她,李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是还在清华食堂的冷库?还是被卷入了时空通道?或者,这是玉佩带来的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就在她茫然无措,以为自己会永远被困在这片纯白虚空里的时候,掌心的玉佩突然再次震动了一下。这一次,不是灼热,而是恢复了最初的温润。紧接着,一片极其微弱的黑影,在纯白的虚空中缓缓浮现。
那黑影越来越清晰,渐渐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一个穿着月白色襦衫的男子,背对着她,身姿挺拔,腰间系着黑色的玉带,头发束着,用一根玉簪固定着。
这个背影,她太熟悉了。
是明达?
他不是已经回长安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宓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她想要喊他的名字,想要冲到他面前,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
就在这时,那个背影缓缓地转过了身。
李宓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那确实是明达的脸,却又不是她熟悉的明达。
他的眼神不再是温柔眷恋,而是充满了冰冷的陌生和审视,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他的嘴角没有任何笑容,紧绷着,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和威严。他的额头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从眉心一直延伸到发际线,像是刀剑划过的痕迹。
更让她心惊的是,他的手中,也握着一块玉佩,和她掌心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中央的凹槽里,镶嵌的不是蓝色光点,而是一颗血红色的、正在缓缓流动的光点,像是一滴凝固的血。
他看着李宓,眼神冰冷,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一句话,声音低沉而陌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是谁?为何会持有朕的‘定魂玉’?”
朕?
定魂玉?
李宓彻底懵了。
他不是明达吗?他为什么要叫自己“朕”?他为什么不认识她了?他额头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他手中的血色玉佩又是什么?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让她大脑一片混乱。而那个自称“朕”的明达,已经迈开脚步,朝着她走了过来,眼神里的冰冷越来越浓,带着一丝隐隐的杀意。
纯白的虚空里,他的脚步声清晰而沉重,一步步落在李宓的心上,让她不寒而栗。
他到底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