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隘的决议以最高优先级传递至观天台总部,不出意外地引发了又一轮激烈的讨论。昆仑虚,这个名字本身所蕴含的分量,足以让任何决策者反复权衡。
支持者认为,林逸的“规则视界”与“引航”能力,或许正是解开昆仑虚乃至整个神州上古之谜的关键钥匙,与其被动等待危机爆发,不如主动出击,探寻源头。
反对者则忧心忡忡,昆仑虚环境莫测,上古遗族态度不明,林逸自身状态不稳,此行无异于刀尖跳舞,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更有保守派提出,应先行派遣精锐侦察小队摸清情况,再决定是否让林逸这个“国宝”级的存在亲身涉险。
争论持续了整整一天。
最终,一份由沈钧干事亲自拟定、措辞强硬且附带了林逸最新能力分析报告及风险评估(由陈婧和“天机阁”研究员联合完成)的方案,摆在了最高决策会议桌上。方案的核心只有八个字:特事特办,风险可控。
沈钧在虚拟会议中,指着报告中林逸勾勒出的、那与“天机阁”监测高度重合的地脉异常节点图,沉声道:“我们面对的敌人,掌握着超越常规认知的力量。用常规的思维和节奏去应对,只会步步落后。林逸,就是我们目前唯一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与他们在同一层面博弈的‘变数’。困守龙首隘,他的能力无法得到有效锤炼和提升,等于自废武功。昆仑虚之行,虽有风险,但亦是机遇。我相信他的判断,也相信岩隼和陈婧的能力。”
一锤定音。
最高权限批准,资源全力倾斜。
就在总部争论落定的同时,龙首隘这边也并未闲着。
岩隼以最高效率重新整顿了防务,指定了临时负责人,确保他们离开后防线不至于出现漏洞。陈婧则针对林逸的新状态,准备了一套便携式的生命体征与灵机波动监测设备,以及应对可能出现的规则反噬、精神过载等情况的应急医疗方案和药物。
而林逸自己,则沉浸在一种奇特的“磨合”之中。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感知外界结构,而是开始尝试更主动地运用这种“规则视界”。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目光扫过,便能瞬间判断出哪些残破的兵器结构相对完整,稍加修复即可使用;哪些防御工事的废墟下,还隐藏着可用的能量回路节点。他甚至能通过分析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粒子轨迹,大致推断出之前战斗中,“暗影行者”某些特定术法的运作方式和能量构成。
这种能力在后勤与情报分析上的价值,让负责清理战场的工程人员和情报官叹为观止。
但他也发现了这种能力的限制。
首先,是范围。他目前能清晰“解析”的规则结构,仅限于自身周围约五十米的范围,超出这个范围,感知会迅速变得模糊,信息量呈指数级衰减。对祖龙能量茧那种庞大目标的感知,更多是依靠之前建立的“引航”共鸣,而非直接的规则解析。
其次,是深度与复杂度。对于结构简单、规则单一的目标(如普通岩石、标准灵晶),他几乎可以瞬间完成解析。但对于像祖龙能量茧、或者之前测试的那团高复杂度能量体,解析过程会变得极其艰难、缓慢,且伴随着巨大的精神负荷和反噬风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消耗与平衡。每一次主动运用“规则视界”进行深度解析或尝试“引航”,都会消耗他大量的“意念”(一种区别于传统精神力、更接近本源意识的力量),并可能扰动他体内那脆弱的混沌平衡。他必须像最吝啬的守财奴一样,精确计算着每一次“支出”,确保不会打破自身的稳定。
“这就像……在用一把双刃剑雕刻最精细的冰雕。”林逸对守在一旁记录的陈婧描述着自己的感受,“稍有不慎,要么伤到自己,要么毁掉作品。”
他抬起左手,看着那暗金色的漩涡纹身:“我需要找到一种‘节奏’,一种既能发挥力量,又能维持自身稳定的‘呼吸法’。”
就在这时,岩隼大步走来,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接收到的加密文件。
“总部批准了。最高权限,代号‘溯源’。”他将文件递给林逸,“苏半夏教授已在江南待命,总部会安排专机接应我们前往汇合。一小时后出发。”
林逸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点了点头。他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在他的规则视界下,早已“看”到了那份文件所蕴含的、代表“许可”与“资源调动”的、相对稳固积极的规则脉络。
他最后看了一眼龙首隘,看向那沉眠的祖龙,看向这片承载了太多战斗与牺牲的土地。
“走吧。”他转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意。
一小时后,一架经过特殊改装、表面覆盖着隐匿符文的小型高速运输机,在低沉的引擎轰鸣中,悄然滑出龙首隘临时开辟的跑道,冲入云霄,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机舱内,林逸闭目养神,实则仍在不断熟悉和微调着自身的“规则视界”,适应着高速移动状态下,外界规则结构的流动与变化。
岩隼检查着装备,神色冷峻。
陈婧则密切关注着林逸的监测数据,不敢有丝毫松懈。
舷窗外,云层之下,是广袤而古老的神州大地。无数或明或暗的规则之线,如同大地的血脉与神经,延伸向四面八方。
而他们此行要前往的昆仑虚,正是这些脉络最重要的源头与交汇点之一。
一场探寻本源、直指核心的旅程,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