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黄铜钱的异动持续不断,那股隐晦而精纯的水灵气息,如同水下深处的灯塔,透过层层水体,清晰地召唤着林逸。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河底必然隐藏着与泽州水脉核心相关的秘密,或许正是彻底净化此地、甚至对抗“蚀星之径”的关键。
他将自己的发现立刻告知了岩隼和青鸾。
“古运河底?”青鸾闻言,秀眉微蹙,调出泽州水系的详细资料,“这片区域水深流急,历史上曾有多处泉眼和暗流,近代也少有探测。若真存在隐秘空间,能量被天然的水体和复杂的地形掩盖,确实难以被常规手段发现。”
岩隼检查着潜水装备,沉声道:“既然铜钱有反应,林逸的感知也不会错。无论如何,必须下去一探。我跟你一起下去。”
林逸却摇了摇头:“岩岗,水下情况不明,可能存在的不仅仅是自然风险。我的‘不动纹’新有所悟,在水下或许更能应对突发状况。而且,”他看了一眼怀中温热的铜钱,“它似乎只与我共鸣。”
岩隼沉吟片刻,知道林逸所言在理。水下环境特殊,他的战斗方式受限更大。“好,你在下,我在上策应。青鸾,水面支援和监测就交给你们了。”
青鸾点头:“我们会在水面布置好能量屏障和救援设备,随时准备接应。”
准备就绪后,林逸来到河边。他深吸一口气,没有穿戴笨重的潜水服,只是含了一颗分部提供的“避水丹”,此丹能在短时间内于体表形成一层隔水气膜,并提供呼吸所需。
他看了一眼岩隼和青鸾,点了点头,随即纵身跃入冰凉的河水之中。
避水丹的效果立刻显现,周身河水被无形气膜排开,形成一个勉强容纳一人的气泡空间。林逸运转灵力,调整身形,如同一条游鱼,朝着铜钱指引的方向下潜。
越往下,光线越发昏暗,水压也逐渐增大。寻常人即便有避水丹,也会感到不适,但林逸体魄强健,灵力浑厚,加之“不动纹”力量在体内流转,带来的沉稳固性,让他对抗水压显得游刃有余。
他悄然运转“破妄之瞳”,视野穿透昏暗的河水,观察着四周。河底并非平坦,而是布满嶙峋的怪石、沉船残骸和茂密的水草。一些受到暗影能量残余影响的水生生物,变得格外狰狞,散发出微弱的邪恶气息,但在感知到林逸身上那沉凝中带着一丝新生的柔韧力量后,都本能地避让开来。
下潜了约二三十米,铜钱的牵引感骤然变得强烈!前方,一片巨大的、布满厚重淤泥和贝类的水底岩壁出现在眼前。岩壁底部,一个被水草和沉积物半掩的、黑黢黢的洞口,正散发着那股精纯而古老的水灵气息!
就是这里!
林逸小心地靠近,拨开洞口的障碍物。洞口不大,仅容一人通过,内部幽深,不知通向何方。他毫不犹豫,调整了一下周身的气膜,便钻了进去。
洞口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出乎林逸的意料,洞口之后并非充满河水的通道,而是一条明显由人工开凿、以巨大青石垒砌的甬道!甬道内竟然没有河水涌入,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力量将水流隔绝在外,空气虽然潮湿冰冷,却可以呼吸。石壁上镶嵌着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夜明珠残骸,勉强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这是……水下遗迹?”林逸心中震动,这绝非自然形成。他想起青鸾提过的明代水利大家周玄,以及云澜子提到的“泽州水府”,难道这里就是古代水脉守护者留下的遗迹?
他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地向内走去。甬道两旁的青石上,刻满了与之前唤醒的镇水石兽风格类似的古朴纹路,大多与水波、瑞兽相关,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守护意念。
然而,随着深入,林逸的眉头渐渐皱起。在“破妄之瞳”下,他清晰地看到,那些古老的守护纹路上,不少地方都沾染了熟悉的暗影能量残留!它们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纹路,试图瓦解其内的守护力量。甚至在一些节点,守护纹路的光芒已经极其黯淡,几乎被暗影彻底覆盖。
“暗影行者果然也发现了这里!”林逸心中一沉。他们不仅在地表污染水脉,更是将触手伸到了这水下的核心遗迹!
他加快脚步,循着铜钱指引和暗影残留最浓郁的方向前行。终于,在穿过一道已然破损的石门后,他抵达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是一个白玉石砌成的八卦形水池,池水清澈,却深不见底,散发出浓郁的精纯水灵之气。这里,想必就是整个水府遗迹,乃至泽州部分水脉的核心灵枢所在!
但此刻,这灵枢正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八卦水池的八个方位,原本应镶嵌着某种镇物或符石,如今已有三处被强行撬走,留下了空洞。而剩下的五处,其中两处上面的符石光芒黯淡,裂纹遍布,另外三处虽勉强维持,但其上缠绕的暗影能量最为浓烈,如同黑色的锁链,死死束缚着符石,并不断抽取着水池中的灵机!
更让林逸目光一凝的是,在八卦水池旁,还站着两名身着灰黑衣袍的“暗影行者”!他们正手持一种奇特的、如同吸管般的黑色法器,插入那被束缚的符石附近,加速抽取着灵机!看他们的动作和能量波动,显然已经在此地盘踞了一段时间。
“果然在这里搞鬼!”林逸眼中寒光一闪。这两名行者的实力不如水魇将,但占据地利,且似乎精通某种水下的隐匿法门,若非林逸有铜钱指引和“破妄之瞳”,极难发现。
那两名行者也察觉到了林逸的闯入,猛地转过身,眼中露出惊愕与杀机。
“找死!竟敢闯入圣教禁地!”
其中一人厉喝一声,手中黑色法器调转,不再抽取灵机,而是喷射出一道凝练的黑色水箭,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侵蚀力,射向林逸!另一人则双手结印,引动石室内残留的暗影能量,化作数条黑色水蛇,从不同方向缠向林逸,封堵他的退路!
在这水下遗迹,狭窄的石室中,战斗瞬间爆发!
林逸面对袭来的攻击,心念电转。此地空间有限,不宜施展大开大合的刚猛招式,以免破坏本就岌岌可危的遗迹结构。而且,对方的攻击明显带有水属性的穿透与缠绕特性。
正好,可以试试他这几日苦修的成果!
他眼神一凝,体内“不动纹”力量瞬间流转,但并非凝聚成坚实的铠甲,而是遵循着这几日领悟的“水韵”,在身前布下了一层无形而柔韧的力场!
黑色水箭率先而至!撞上柔劲力场的瞬间,力场表面荡起层层涟漪,水箭的冲击力和穿透力被迅速分散、引导,其附带的侵蚀性能量也被柔劲中蕴含的、属于林逸自身的沉凝意志所抵消,最终威力大减,被林逸侧身轻易避开。
与此同时,那几条黑色水蛇也缠了上来。柔劲力场再次发挥作用,水蛇的缠绕之力仿佛陷入了粘稠的胶水,动作变得迟滞,难以真正束缚住林逸的身形。
“什么?!”两名暗影行者显然没料到林逸的防御方式如此奇特,竟然能轻易化解他们针对性的攻击。
林逸趁此机会,脚下发力,身形如游鱼般滑出包围圈,直扑那名手持法器的行者!他知道,必须先打断他们抽取灵机的行为!
右拳之上,暗金纹路一闪而逝,一股沉重如山的力量凝聚。这一次,是“刚”的一面!
那行者见林逸来势凶猛,仓促间举起法器格挡。
“铛!”
拳器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刚猛的力量爆发开来,那行者只觉得手臂剧痛,法器差点脱手,整个人踉跄着向后跌去,撞在石壁上。
另一名行者见状,又惊又怒,连忙操控黑色水蛇回援,同时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啸,似乎是在向外界,或者遗迹更深处的同伙示警!
林逸心中一紧,必须速战速决!
他目光扫过那三枚被暗影锁链束缚的符石,一个念头涌上心头。或许,可以借助这水府核心的力量?
他一边抵挡着另一名行者的攻击,一边尝试着将怀中暗黄铜钱的意念,与脚下这八卦水池,以及那三枚被束缚的符石相连。
共鸣,再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