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的疼痛已经减弱，但神力消耗带来的疲惫感依然存在。
这不仅仅是身体的疲劳，更是精神上的。司马烬今晚审判的疤脸僧人，意志远超常人，这让他对二皇子李泰手下的实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个对手，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
司马烬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没有月亮的夜空。
如何探查？
他刚刚在梦中得到的讯息，钱丰就藏在甘露寺。但这个“藏”，是过去式，还是现在进行时？
他白天的到访，虽然做得滴水不漏，但本身已经构成一种打草惊蛇。二皇子李泰能在三年前那场泼天大案中脱身，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他心思缜密，行事果决。会不会已经让他察觉到了危险，从而立刻转移了钱丰？
这个可能性，司马烬必须考虑。
如果现在就去向三皇子和赵玄献策，言之凿凿地告诉他们钱丰藏在甘露寺，让他们调动所有资源布下天罗地网，最后扑了个空……
他司马烬的“神机妙算”会成为一个笑话，三皇子一派会因为这次鲁莽的行动而陷入被动，他和赵玄建立起来的信任，也会瞬间崩塌。
司马烬当即关上窗户，转身从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套纯黑色的夜行衣。
他不敢惊动任何人，也没有通过神捕司的门岗，而是如同一缕青烟，从自己住处后院的矮墙上翻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京城的夜色里。
子时，甘露寺后山。
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声。
司马烬的身影出现在那座独立庭院外的阴影里。他身边，还潜伏着两个人影。却不是如今的手下捕快张龙和李四，而是另外亲自挑选出来的两名实干之辈。
“大人，都准备好了。”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司马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扇依旧紧闭的院门。他知道，那些武功高强的僧人，此刻就在门后。
“记住，动静不要太大，火势要能控制住。把人引出来就行。”司马烬的声音很低。
“明白。”两人点了点头。
司马烬又交代道：“你们两个，负责救火，拖住他们。剩下的，交给我。”
“大人，您要亲自……”他们有些担心。
“我必须亲眼看看。”司马烬打断说。
两人不再多言，知道这位上司的决定不容置疑。两人对视一眼，悄悄地绕到了庭院的另一侧。那里，是后厨堆放干草的地方，白天司马烬检查时，特意留意过。
片刻之后。
“哎哟！”
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是灯笼落地的声音，和火焰骤然燃起的“呼”声。
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在庭院外墙不远处冲天而起，迅速将周围的树木和墙壁照亮。
“着火了！走水了！”
叫喊声，在安静的后山显得格外刺耳。
“快来人救火啊！”
几乎是在火光亮起的第一时间，那扇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
疤脸僧人和另一名健硕僧人，果然从里面冲了出来。他们看到不远处的火光，脸色都是一变。
“怎么回事！”疤脸僧人怒喝一声，立刻朝着火场冲去。
另一人也紧随其后。
紧接着，张诚和李武也提着水桶，从另一个方向“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快！快泼水！”
“火势不大，快！”
四个人，加上闻声赶来的几个巡夜僧人，一时间，火场周围变得混乱不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堆燃烧的干草吸引了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院门打开，守卫冲出的那一瞬间，一道黑色的影子，已经如同鬼魅一般，贴着墙根，闪进了庭院之中。
司马烬身体轻盈，快速穿过庭院，直接推开了正屋的房门。
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但司马烬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他迅速扫视了一圈。
没有人。
床上，被褥是凌乱的，但已经没有了人的温度。
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他伸出手指，在茶壶上摸了一下。
茶壶，是凉的。
他又走到房间一角的香炉边，用手指捻起一点香灰。
香灰，也已经彻底冷了。
人去楼空。
司马烬的心，沉了下去。
他判断得没错，白天的那场检查，确实惊动了二皇子。而二皇子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他们是在自己离开后，立刻就进行了转移。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司马烬没有在屋里多做停留，他知道，外面的火很快就会被扑灭，守卫随时会回来。他必须立刻离开。
他转身退出房间，正准备循着原路离开庭院。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院子角落里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小块被丢弃的药渣，被踩进了泥土里。
司马烬走了过去，蹲下身，用手指将那块药渣捻了起来，放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熟悉的，带着些许苦涩的药味，钻入他的鼻腔。
这药味……
他立刻就分辨了出来。这是苏青檀之前给过他的药方里，一味用来调理苏子羽先天不足体质的主药。
司马烬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说明，苏子羽，或者说，一个需要服用这种药物的人，不久之前，确实在这里待过。
他将那块药渣小心地收进怀里，不再犹豫，身形一闪，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他离开后不久，外面的火就被彻底扑灭了。
疤脸僧人看着那堆还在冒着黑烟的草灰，脸色铁青。
“妈的，真是晦气！巡夜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算了，幸好发现得早，没酿成大祸。”另一人说道，“快回去看看，别出了什么岔子。”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回庭院，仔细地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重新关上了院门。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么平息了。
远处的黑暗中，司马烬看着那扇重新紧闭的院门，眼神变得深邃。
钱丰跑了，这是一个坏消息。
这意味着，他手里这张能够一击致命的牌，变成了一张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废牌。
但是，那块药渣的出现，却又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问题变成了“如何找到被转移了的钱丰，以及和他有关的苏子羽”。
难度，提升了等级。
他陷入苦思。该如何找到一个新的计划，逼得二皇子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