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慢慢分开,彼此的眼眶都有些微红。
乌拉拉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说道:“对了!如果奕欣你早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提前做好准备,避开所有不好的事情了?”
奕欣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慎重:“乌拉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或者说都应该去改变的。”
她斟酌着用词,试图解释这其中的复杂性:“就比如……蓝宝这次的事情。我知道过程会很凶险,甚至……万一有一点差错,他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虽然我确实有能力,可以想办法帮他避开,不经历那次生死考验。”
奕欣继续道:“可是,如果蓝宝没有经历那次濒死的奉献与抉择,没有在那一刻展现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的纯粹与牺牲精神……那么,十之星可能就不会选择他,他也就无法成为如今的萌骑士十之星了。有些重要的‘果’,是需要特定的‘因’去触发的。强行改变其中一个环节,后续可能会引发一系列我们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结果未必会更好。”
她看着乌拉拉若有所悟的表情,又看向一旁凝神倾听的奈亚,语气转为坚定,承诺道:“不过,你们放心。如果我发现有某些事情,是我们可以努力去改变,并且改变后确实能导向更好结果,而不会引发更大混乱的,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我们一起想办法。”
乌拉拉虽然对不能“剧透改命”有点小失落,但她很懂事,立刻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关注点,:“那……奕欣,在你看到的那个故事里,我后来有没有找到我的姐姐啊?她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里?你快点告诉我嘛!”
这个问题一抛出,奕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识地、带着征询的意味,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乌拉拉身旁的奈亚。
奈亚在听到乌拉拉问题的瞬间,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看到奕欣投来的目光,突然想起之前奕欣就提过让她和乌拉拉相认。
难道……在奕欣所知晓的“未来”里,她们姐妹相认,反而会导向更好的结果吗?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深深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感,却远不及内心的天人交战。
她一直隐瞒身份,不和妹妹相认,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乌拉拉,不让她卷入奈亚公主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危险漩涡。
此刻坦白,意味着乌拉拉将知晓一切,同时也将承担知晓秘密的风险。
要相信奕欣的判断吗?
真的要……冒着将乌拉拉置于潜在危险之中的风险,去赌一个未知的未来吗?
最终,奈亚深深地、几乎是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压入肺腑。
她抬起眼,再次迎上奕欣等待的目光,然后,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得到奈亚的首肯,奕欣心中一定。
她重新看向还在眼巴巴等着答案的乌拉拉,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又带着点鼓励的微笑。
“乌拉拉,”奕欣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其实,你一直在寻找的姐姐……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乌拉拉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睛眨了眨。
什么意思?
可是眼前就只有奕欣和奈亚学姐两个人啊。
顺着奕欣示意的目光,她缓缓地、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转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奈亚。
奈亚也正看着她,那双总是显得冷静自持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情感,有关爱,有愧疚,有紧张,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乌拉拉,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姐……姐姐?” 乌拉拉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她看着奈亚,这个她一直崇拜、依赖的奈亚学姐,“你……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奈亚学姐……就是我的姐姐?”
奈亚的喉咙有些哽咽。
她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乌拉拉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的手,声音沙哑:“是……乌拉拉,是我。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突如其来的真相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乌拉拉所有的思绪。
她怔怔地看着奈亚,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才仿佛终于理解了那几个字背后蕴含的意义。
“是……是哦……”她喃喃自语,逻辑有些混乱地拼凑着线索,“我……我都没有问过奈亚学姐……明明……明明你也是很小的年纪就来到了萌学园……而且,怎么会……怎么会有人真的就叫奈亚嘛……”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些曾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此刻都成了无比清晰的佐证。
话语未尽,滚烫的泪水已经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下一秒,她几乎是整个人弹了起来,带着一阵风,猛地扎进了奈亚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这个失而复得的至亲,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拥抱一次性补回来。
她把脸深深埋在奈亚的肩颈处,声音被哽咽切割得断断续续,却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真的找到你了!我就知道……呜呜……我就知道我一定可以找到姐姐的!”
奈亚被这巨大的冲力撞得微微后退半步,随即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将妹妹颤抖的、温暖的身体紧紧圈在怀中。
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和衣襟迅速被泪水浸湿的温热,她一直紧绷的心弦仿佛也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
那些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感情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流露出来。
混合着心疼、愧疚与巨大慰藉的复杂情感在胸中激荡,让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只能更紧地回抱住妹妹,用行动传递着无声的歉意与同样深沉的思念。
她轻轻抚摸着乌拉拉的头发,低声在她耳边诉说着:“对不起,乌拉拉,姐姐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奈亚公主’这个身份意味着太多的危险和责任,我……我只是想更好地保护你,不想让你因为我而陷入任何可能的险境……你能理解姐姐吗?”
乌拉拉在奈亚怀里用力点头,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我明白的,姐姐,我明白!我不会怪你,只要能找到你,怎么样都好!”
看着奈亚和乌拉拉紧紧相拥的身影,奕欣站在暖光里,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她注视着奈亚——这个时刻准备牺牲,努力压抑自己感情的奈亚公主,此刻眼角带着泪光,却笑得如此真实而柔软。
奕欣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奈亚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某种情愫在胸中悄然涌动。
能亲眼见证奈亚卸下重担,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幸福模样,对她而言比什么都珍贵。
她悄悄退后两步,把空间留给这对刚刚相认的姐妹,目光却依然温柔地停留在奈亚身上,心底泛起涟漪般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