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落霞峰的灵竹还未染上晨光,急促的钟鸣声便响彻整个黄枫谷。钟声不同于往日的晨练信号,而是由宗门大钟发出的紧急召集令,浑厚而急促,连鸣九响,意味着有重大事宜宣布。沈砚秋猛地从寒玉床上坐起,昨夜因思考战事而辗转难眠的疲惫瞬间消散,他抓起搭在床边的青灰道袍,三下五除二穿好,便快步向院外走去。
院外已挤满了落霞峰弟子,周明正站在石桌旁清点人数,神色严肃:“都加快速度!宗主紧急召集所有内门弟子到宗门广场集合,迟到者按门规处置!”沈砚秋快步走到周明身边,低声问道:“大师兄,可知是什么事?难道是魔道又有新动向?”周明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丝凝重:“不清楚,但看这阵仗,恐怕是要发布正式的征召令了。”
一行人匆匆向宗门广场赶去,沿途各峰的弟子也纷纷涌向同一方向,原本宽敞的山道变得拥挤不堪。钟鸣声仍在持续,回荡在丹枫山脉间,让整个黄枫谷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沈砚秋注意到,执法堂的修士比昨日更多了,他们身着金色甲胄,手持执法长刀,沿途维持秩序,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人群,仿佛在防范什么突发状况。
抵达宗门广场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比昨日公告魔道消息时还要拥挤。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站着五位身着锦袍的长老,为首者正是黄枫谷宗主,他面沉如水,周身散发着金丹期修士的强大威压,让下方的弟子们不敢有丝毫喧哗。高台两侧的旗杆上,悬挂着两面黄色大旗,旗面上绣着“黄枫联军”四个大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肃静!”宗主身旁的执法堂长老高声喝道,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广场瞬间安静下来。宗主缓缓开口,声音虽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弟子耳中:“昨日通告各位魔道异动之事,今日召集大家,是要发布前线征召令。魔道六宗已在金鼓原集结十五万大军,其中筑基期修士逾千,金丹期老祖三名,三日后便会发动总攻。”
此言一出,广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弟子们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十五万大军!三名金丹老祖!这等规模的攻势,比百年前的战争还要猛烈。宗主继续说道:“为抵御魔道,我黄枫谷需抽调百名筑基后期弟子,组成驰援先锋队,今日午时便出发前往金鼓原防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的弟子,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此次征召,各峰筑基后期弟子全员报名,不得推诿!凡无故拒征者,废除修为,逐出宗门!”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让广场上的弟子们炸开了锅。“什么?全员报名?”“我刚突破筑基后期,还没稳固根基啊!”“这不是送死吗?”议论声此起彼伏,有的弟子面露绝望,有的则义愤填膺。
沈砚秋心中一沉,果然是全员征召。他刚突破筑基后期不久,本想利用千年紫芝炼制极品筑基稳固丹,让根基更加扎实,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不得不搁置了。他看向身旁的周明,周明脸上虽有惊讶,却很快恢复平静,显然早已做好了准备;苏清月则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满是担忧。
高台上,宗主摆了摆手,广场再次安静下来:“我知道前线凶险,但魔道入侵,唇亡齿寒,若金鼓原防线被破,黄枫谷也将不复存在。为激励大家,此次出征的弟子,战后无论生死,都将记入宗门英烈榜,生者晋升核心弟子,死者家属由宗门终身供养。”说完,他示意执法堂长老发布征召簿。
两名执法堂修士抬着一个巨大的紫檀木案走上前来,案上摆放着十本征召簿,每本都有三寸厚,上面已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各峰弟子按顺序上前签名,不得拥挤!”执法堂长老高声喊道。各峰的弟子们排着队,依次走到案前签名,有的弟子下笔坚定,有的则犹豫不决,手抖得厉害。
沈砚秋随着落霞峰的队伍向前挪动,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七玄门被灭门时的惨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自己来到黄枫谷后的种种经历。宗门有难,他确实不该退缩,可一想到自己尚未稳固的根基,想到储物袋中那株千年紫芝和筑基稳固丹方,他又有些不甘。“罢了,待战后归来,再炼制丹药也不迟。”沈砚秋暗自叹息,下定了决心。
轮到他签名时,他拿起案上的狼毫笔,蘸了蘸朱砂,在征召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沈砚秋”。字迹刚劲有力,落下的瞬间,征召簿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灵光,将他的名字烙印在上面,无法篡改。执法堂修士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份令牌,确认是筑基后期后,递给了他一枚三角形的铜符,符上刻着“先锋”二字:“这是先锋队的身份符,午时在东门集合,凭符登舟。”
沈砚秋接过铜符,入手冰凉,符上的符文泛着微弱的灵光。他刚要退下,便看到苏清月走到案前,脸色依旧苍白,却还是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清月师姐,你……”沈砚秋有些惊讶,苏清月的修为虽也是筑基后期,却擅长丹术,不擅长战斗。苏清月勉强笑了笑:“宗门有难,我不能退缩。”
签完名的弟子们在广场边缘聚集,议论着即将到来的出征。“听说金鼓原的防线已经被魔道攻破了一角,我们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一名弟子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绝望。另一名弟子反驳道:“怕什么?我们有百名筑基后期修士,还有其他门派的联军,一定能守住防线!”周明走到沈砚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们落霞峰的弟子团结一心,一定能平安归来。”
沈砚秋点了点头,心中却明白,战场之上,生死难料。他看了看天色,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便对周明和苏清月说:“我先回峰一趟,再准备些物资,午时在东门汇合。”两人点头应下,沈砚秋转身向落霞峰赶去。
返回静室,沈砚秋立刻开始紧张地准备。他首先取出云纹秘藏袋,检查里面的物品:墨甲状态良好,能量核心充足;青锋剑锋芒毕露,剑鞘上的灵油还未干;符箓整齐地分类存放,数量足够;虚天残图与燕家图纸在隐秘隔层中安然无恙。他又取出从坊市购买的疗伤丹,共十瓶,每瓶装有五枚,能快速治愈外伤;还有二十块中品灵石,用于补充真元。
突然,他想起雷万鹤赠予的五行调和露,还有剩余的三滴,或许在炼制丹药时用不上,但五行灵气能调和体内紊乱的真元,在战斗中或许能派上用场。他将五行调和露的瓷瓶放入储物袋,又取出李化元赠予的破邪匕,贴身藏在腰间,匕首的冰凉触感让他多了一丝安心。
最后,他拿起那株千年紫芝的玉盒,心中有些不舍。这株紫芝是他花费五十块中品灵石买来的,本想用来炼制极品筑基稳固丹,现在却只能暂时搁置。他将玉盒小心翼翼地放入储物袋的最深处,暗下决心:一定要活着回来,炼制出属于自己的极品筑基稳固丹。
一切准备就绪,沈砚秋背上储物袋,锁好静室房门,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居住了数月的静院——灵泉潺潺,灵竹摇曳,月见草开着淡黄色的小花,充满了宁静的气息。他不知道此次出征何时才能归来,甚至不知道能否归来,但他没有犹豫,转身毅然向山脚下的东门走去。
抵达东门时,这里已聚集了百名先锋队弟子,每个人都背着行囊,手持法器,神色各异。周明和苏清月已在等候,看到沈砚秋到来,连忙招手。东门外侧停着五艘巨大的“青岚舟”,舟身长达百丈,上面刻满了聚灵与防御符文,舟首站着一名金丹期长老,正是此次先锋队的统领。
“各位弟子,登舟!”统领高声喊道。弟子们依次登上飞舟,沈砚秋与周明、苏清月登上同一艘。飞舟缓缓升空,沈砚秋站在舟首,回头望去,黄枫谷的丹枫山脉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云雾中。他握紧手中的铜符,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宗门的担忧,有对未来的迷茫,还有一丝不屈的坚定。
飞舟朝着金鼓原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比寻常飞舟快了三倍。沈砚秋望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心中暗忖:魔道大军虽强,但他有墨甲护身,有青锋剑杀敌,还有师父赠予的符箓与匕首,一定能在这场战争中活下去。他取出储物袋中的身份符,符上的“先锋”二字在阳光下闪着光,仿佛在提醒他: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一名普通的修士,更是一名守护天南域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