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破三阵!众人精神一振,但心头的凝重丝毫未减。他们终于冲到了普渡寺最深处的主殿前。殿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摇曳不定的昏黄烛光,将一些扭曲、晃动的影子投射在破败的窗棂上,如同群魔乱舞。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奇异的、类似草药焚烧的焦糊味,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钻进每个人的鼻腔,刺激着紧绷的神经。
方恕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打了个手势。队员们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枪口稳稳地对准了那扇仿佛通往地狱的殿门。迟闲川和陆凭舟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地点了点头。迟闲川握紧了手中的“破邪”,枪尖雷光隐现;陆凭舟则快速在平板上操作,准备记录殿内可能爆发的能量冲击。
迟闲川深吸一口气,眼中寒芒一闪,猛地一脚踹向那扇沉重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殿门!
“轰——!”
一声巨响,殿门应声洞开!门内摇曳的烛光瞬间照亮了门口,也照亮了门外众人凝重而决然的脸庞。一股更加浓郁、带着铁锈和腐败气息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颤栗的阴冷邪气!门内的景象,即将揭晓……
夜,深沉如墨。荒山深处,一座不知名的破败庙宇孤悬于陡峭山崖之上,如同被遗忘的巨兽骸骨。山风呼啸,穿过残破的窗棂和坍塌的墙壁,发出凄厉的呜咽,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打着旋儿扑向殿内唯一的光源。
大殿内,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油脂。浓重的血腥味、刺鼻的焦糊味,那是一种来自燃烧的尸油蜡烛、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混合着泥土腐败和某种甜腻腥气的恶臭,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头发紧,胃里翻腾。惨淡的光源来自大殿中央——八支手臂粗细、惨白色的蜡烛,插在邪阵的八个方位,烛火跳跃着诡异的幽绿色光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油燃烧气味。这绿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鬼域。
中央那尊泥塑金身的佛像早已斑驳脱落,金漆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粗糙的泥胎。剥落处如同丑陋的伤疤,在摇曳的绿光下,佛像原本慈眉善目的面容被扭曲变形,嘴角那抹悲悯的笑意被拉长、歪斜,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与神圣交织的矛盾感,空洞的眼窝里,幽绿的烛火跳跃,仿佛有无数幽魂在其中窥视着闯入者。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但在大殿中央,却被粗暴地清理出一片诡异的“净土”。
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大邪阵占据了这片净土的核心!阵法由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粘稠液体显然是鲜血绘制而成,线条扭曲盘绕,如同无数纠缠的毒蛇,夹杂着扭曲的梵文变种和道家敕令的碎片,显得不伦不类却又充满亵渎感。阵法的核心图案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正在蜕皮的金蝉!蝉蛹栩栩如生,线条充满挣扎与痛苦,周围密密麻麻地镶嵌着森白的碎骨和漆黑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符石!整个阵法散发着浓烈的不祥气息和阴冷邪力,在幽绿烛火的映照下,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
而在阵眼位置,一个由森白人骨粗糙垒砌而成的祭台触目惊心。祭台上,赫然摆放着几块形态完整的、带着暗红色血丝的骨头!其中一块是成年男性的胸骨,旁边是几节脊椎骨,其大小和形态特征,与死者张伟被剔走的骨骼高度吻合!另一块较小的骨头,形状特异,边缘带着某种特殊的刻痕,正是属于黑老狗的!这些骨头在幽绿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惨白而诡异的光泽,如同无声的控诉,昭示着其主人悲惨的命运。
“哐当——!”
沉重的、腐朽的殿门被特警队员用破门锤猛地撞开!木屑纷飞,烟尘弥漫。方恕屿一马当先,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殿内,瞬间锁定了阵眼处的身影。他身后的特警队员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散开,枪口瞬间指向大殿中央,红外瞄准器的红点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幽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殿门,站在那血腥邪阵的中心。他穿着一件沾满暗褐色干涸血迹和不明污秽的白色手术袍,身形瘦削得有些佝偻,头发凌乱油腻地贴在额角。听到破门声,他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转过身来。
正是陈开!
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惨白,眼窝深陷如同骷髅,颧骨高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瞳孔深处,两点幽绿的光芒如同鬼火般跳动,非人的邪气几乎要溢出眼眶。周身散发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邪气、血腥味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手术袍的袖口和下摆沾染着新鲜的血迹,显然他刚刚完成或正在进行的仪式极其血腥。他手中,还握着一把沾满暗红粘稠物的骨刀。
看到全副武装的警察和站在最前面的迟闲川、陆凭舟,陈开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而疯狂的笑容,牙齿在幽绿烛光下白得瘆人,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
“呵……呵呵呵……”他喉咙里发出沙哑、断续的笑声,如同夜枭在坟头啼哭,声音在空旷破败的大殿里回荡,更添几分阴森,“来了?比我想象的……慢了一点。正好,省得我再费力气去找你们了。”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缓缓扫过众人,最终死死锁定在迟闲川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和刻骨的怨毒,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尤其是你……迟闲川!天生偃骨!多么完美的容器!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的身体,将成为我蜕去凡胎、成就仙蜕的最佳炉鼎!献给天师,必是大功一件!哈哈哈哈!”
方恕屿上前一步,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和厌恶,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刻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你的罪行,自有法律审判!”
“束手就擒?法律审判?”陈开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癫狂的笑声更加响亮,甚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就凭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就凭这些烧火棍?”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围黑洞洞的枪口,嘴角勾起极致的嘲讽,“你们根本不懂!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不懂什么是超脱!不懂我追求的……是何等伟大的境界!法律?不过是蝼蚁制定的规则,束缚不了即将登仙的我!”
他猛地张开双臂,如同要拥抱整个虚空,沾满血污的手术袍无风自动,脚下的血阵仿佛受到感应,散发出更加妖异的红光。他眼神狂热地扫过地上的邪阵和祭台上的白骨,开始了他的疯狂独白,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如同在吟诵邪恶的经文:
“看啊!这些都是蜕凡之路的基石!是通往永恒的阶梯!”他指向阵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李果儿!那个八字纯阴的贱人!她的舌头和鲜血,是开启‘阴祭’,唤醒蜕灵蛊母虫的钥匙!是我蜕凡之路的第一步!她的哀嚎,是最美妙的祭歌!”
他的手指移向祭台上那块较小的、属于黑老狗的骨头旁边一个牌位:“孟倩!那个蠢女人!八字纯阳,阳气旺盛!她是培育‘活蛊’的最佳温床!她的身体和魂魄,滋养了第一批成熟的蜕灵蛊!原本还有阴体的许维维来滋养蜕灵蛊的,可惜啊……”
接着,他指向阵法中一处扭曲的符文,符文仿佛在幽光下蠕动:“王海!那个贪婪的人!阳命阴体,内心却充满了贪欲!他是完美的‘贪’毒载体!他的心脏和精魄,助我炼化了‘贪欲之精’!他的贪婪,化作了我的力量!”
他的手指又指向另一处符文,语气带着鄙夷:“林晚晚!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八字纯阴,却傲慢刻薄!她的‘慢’毒,是淬炼我精神意志的磨刀石!她的骨头,同样融入了我的‘仙蜕’!她的傲慢,最终成了我的垫脚石!”
提到黑老狗,陈开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种扭曲的快意:“还有黑老狗!”他指着祭台上那块属于黑老狗的骨头,狂笑不止,“那个贪婪无度、愚蠢透顶的废物!身为‘守密人’,竟敢私吞门内财物,污染了用于仪式的蛊虫!他以为能瞒天过海?他以为他那点痴心妄想能成仙?呸!他不过是我‘痴’毒祭品的最佳材料!剔掉他那身污秽的骨头,正好用来洗涤我最后一丝凡尘痴念!废物利用,物尽其用!哈哈哈!”
最后,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感,指向祭台上那块最大的、属于张伟的胸骨:“张伟!这个多疑如鼠的可怜虫!他的‘疑’毒,是最后一块拼图!他的骨头,将助我完成这最后的‘换骨’!褪去这身凡骨,下一步,便是‘洗髓’!然后……”
他猛地转头,幽绿的瞳孔死死盯住迟闲川,眼中绿光大盛,如同饿狼看到了鲜美的羔羊,“便是真正的‘蜕凡成仙’!而你,迟闲川!你的偃骨仙躯,将是承载我‘仙蜕’的完美容器!是无上机缘!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成就我蜕仙门的大道!”
他再次张开双臂,手术袍猎猎作响,周身邪气翻涌,脚下的血阵红光暴涨,幽绿的烛火疯狂摇曳,整个大殿的光影扭曲变幻,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科学?法律?哈哈哈!在蜕仙门的无上秘法面前,不过是蝼蚁的挣扎!唯有遵循天师指引,行蜕凡大道,方能超脱生死,得享永恒!你们……都是见证我登仙之路的祭品!你们的恐惧,将是最后的祭品!”
他的狂笑在破败的大殿中回荡,混合着风声的呜咽和烛火的噼啪声,构成了一曲疯狂而绝望的末日序曲。迟闲川眼神冰冷如刀,陆凭舟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方恕屿握紧了拳头,所有枪口都死死锁定着那个在邪阵中心狂舞的疯子。决战,一触即发。
阴风呜咽,卷动着殿内残破的经幡,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噗噗”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腐朽的尘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陈年尸骨浸泡在药水中的邪异气味。大殿中央,一个由暗红色粘稠液体绘制的巨大法阵散发着不祥的红光,阵中镶嵌着几块刻满扭曲符文的黑色石头,更深处,一个由森白人骨垒砌的简陋祭台上,几根惨绿色的蜡烛摇曳着幽光,映照着陈开那张因狂热而扭曲的脸庞。
“疯子!”方恕屿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撕裂了殿内粘稠的死寂。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死死盯着阵中那个状若疯魔的身影,“开火!制服他!”
“哒哒哒——!”特警队员们没有丝毫犹豫,训练有素地扣动扳机!子弹如同密集的雨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倾泻向法阵中央的陈开!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子弹在距离陈开身体尚有半米左右时,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粘稠的胶质屏障!高速旋转的弹头如同陷入泥沼,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剧烈变形、减速,最终失去所有动能,“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面冰冷的青砖上,只留下空气中一圈圈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哈哈哈哈!没用的!凡俗的武器,如何能伤得了即将蜕凡的我?!”陈开仰天狂笑,笑声癫狂而刺耳,眼中绿芒大盛,如同两点鬼火。他双手猛地向下一按,十指如同鹰爪般扣入地面!
嗡——!
脚下那巨大的血阵瞬间红光大盛,如同被浇上了滚油!镶嵌其中的黑色符石骤然亮起幽深的乌光,仿佛一只只睁开的、充满恶意的眼睛!无数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刺骨阴寒与滔天怨毒的黑色煞气,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群,猛地从阵法纹路中窜出!
它们扭曲着、嘶鸣着,带着刺穿耳膜的尖啸和浓烈的腐臭气息,疯狂地扑向殿门口的众人!与此同时,祭台上那几块森白的人骨也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嗡嗡”的低鸣,惨白的光晕扩散开来,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怨魂在痛苦地哀嚎、挣扎,无形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