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精神病院地下三层的走廊尽头，手指紧紧攥着苏遥冰冷的手腕。通风管道里传来的机械运转声越来越近，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她低头看着苏遥手腕内侧闪着微光的芯片，那是“实验体002”的标识。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耳边回荡着刚才那个自称母亲的女人的声音：“你才是真正的开始。”
她咬紧牙关，将苏遥轻轻放下，从她衣领中取下追踪器，然后摸出那张倒计时卡片——四小时二十七分。
时间不多了。
她站起身，握紧匕首，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扇挂着铁锈的金属门。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写着“S-07”。她伸手推开，一股混杂着血腥与樱花香气的空气扑面而来。
实验室内部灯光昏暗，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闪烁着不同角度的画面。最中央是一排排透明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无数个和她容貌相似的女性。她们闭着眼睛，皮肤苍白，胸口随着某种机械呼吸装置缓慢起伏。
林夏脚步一顿，呼吸变得急促。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她猛地回头，只见沈墨寒靠在墙边，脸色惨白，嘴角还带着血迹。他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右手却仍紧握着手枪，枪口微微晃动，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你怎么……还没死？”林夏低声问。
沈墨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还没完成任务。”
“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而是艰难地迈了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他喘息着，眼神却依旧紧锁着林夏。
“你不是沈墨寒。”林夏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低沉，“你是克隆体。”
沈墨寒瞳孔一缩，嘴角溢出更多的血，“你……都知道了？”
“周衍告诉我了。”林夏冷冷地说，“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骗你。”沈墨寒挣扎着站直身子，“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真相？”林夏冷笑一声，“真相就是我是实验体？是你们这些人制造出来的替代品？”
沈墨寒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是。”
林夏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撕裂了一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盯着沈墨寒，眼眶泛红，“那你呢？你到底是谁？”
“我……”沈墨寒刚开口，实验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所有的监控屏幕瞬间亮起，画面里全是林夏的身影——她在病房、在走廊、在通风管道、在停车场……每一个画面都精准记录着她的行动轨迹。
“他们发现了。”沈墨寒咬牙道。
“谁？”林夏问。
“‘他们’。”沈墨寒冷笑，“那些控制一切的人。”
林夏没有再说话，而是迅速冲向实验室中央的控制台，试图破解系统。然而就在她触碰键盘的一瞬间，一道红色激光扫过她的手臂，她立刻收回手，心知这系统已经被远程操控。
“来不及了。”沈墨寒走过来，挡在她面前，“你得离开。”
“那你呢？”林夏问。
沈墨寒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我留下来拖住他们。”
“你以为我会信？”林夏冷声道，“你之前说要带我回家，结果把我送进实验室。现在又要我信你？”
沈墨寒没说话，只是抬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你疯了？”林夏瞪大眼睛。
“如果你不信我，那就杀了我。”沈墨寒缓缓道，“或者，让我替你死。”
林夏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最信任的人，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谜团。她不知道他是真心想救她，还是又在设局。
可她没有时间犹豫。
“砰！”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金属门被炸开，黑衣人蜂拥而入，手持武器，直指两人。
“林夏！”沈墨寒猛地转身，朝门口连开数枪，掩护她后退。
林夏没有迟疑，转身就往实验室另一侧的出口跑。身后传来激烈的枪声和打斗声，她不敢回头。
她冲进一条狭窄的通道，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到自己眼眶里的泪水。
她不是人类，她是实验体。
她不是受害者，她是计划的一部分。
她不是林夏，她是S-07。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中翻滚，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她必须找到真相，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冲出通道，来到一间更大的房间。这里比之前的实验室更冷清，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终端机。她快步走过去，打开电源，屏幕上弹出一个登录界面，要求输入身份验证。
她皱眉，正准备尝试破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猛然回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是慕清欢。
林夏瞳孔一缩，“你怎么还活着？”
慕清欢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
“你早就知道了吧？”林夏冷冷问，“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林夏。”
慕清欢点点头，“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因为你是唯一的希望。”慕清欢轻声道，“你是我创造的，也是我唯一能救的人。”
林夏愣住，“你……创造了我？”
慕清欢苦笑，“我才是那个真正的林夏。但当我发现‘观棋人’的阴谋后，我就用自己的记忆复制了你。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林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
“所以，我只是一个复制品？”她哽咽着问。
“不。”慕清欢坚定地看着她，“你是真实的。你有自己的思想、情感、选择。你不是工具，你是自由的。”
林夏咬紧嘴唇，用力握拳。
“那现在呢？我要做什么？”
慕清欢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你得去见一个人。”
“谁？”
“你的母亲。”
林夏猛地抬头，“她还活着？”
慕清欢点头，“她一直在等你。”
林夏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重重点头。
“带我去。”
慕清欢转身走向门口，林夏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踏出房间的一瞬间，沈墨寒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他满身是血，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
“你不能去。”他低声说。
林夏停住脚步，看着他。
“为什么？”
沈墨寒缓缓举起枪，对准慕清欢。
“因为那里……是陷阱。”
林夏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慕清欢站在她身侧，呼吸平稳，而沈墨寒握枪的手微微发抖，血迹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枪口稳稳指着慕清欢的胸口，沈墨寒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但眼神里却透出一种决绝。
“陷阱。”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那里不是你母亲等你的地方，是你被制造出来的地方。”
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沈墨寒缓缓抬起眼，目光穿过她，落在慕清欢脸上，“你早就知道了吧？她不是真正的母亲，她是‘观棋人’的一员。”
慕清欢没有否认。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墨寒，像是看着一个早已注定结局的人。
“你错了。”她开口，声音平静，“她确实不是我亲生的母亲，但她也不是‘观棋人’。她只是一个……幸存者。”
“幸存者？”林夏喃喃。
“你出生的地方，不是实验室。”慕清欢转过头，直视林夏的眼睛，“是一场实验失败后的废墟。”
沈墨寒冷笑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别骗她了。你明明知道‘观棋人’从来不会失败。”
“但他们害怕你。”慕清欢低声说，“因为他们造出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你。”
林夏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的大脑一片混乱，记忆碎片不断闪现——医院、苏遥、芯片、倒计时卡片、培养舱里的无数个自己……
“你们到底想让我相信什么？”她咬牙，“我还是不是我？”
“你是。”慕清欢的声音坚定，“你比任何人都更像‘你’。”
沈墨寒突然抬高了枪口，对准林夏的眉心。
“闭嘴！”他的声音嘶哑，几乎是在吼，“她不能去见那个女人！她一旦见到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慕清欢的脸色变了。
林夏的身体僵住。
“什么意思？”她问。
沈墨寒的手指慢慢扣紧扳机，“那个女人……她等着的不是你。是‘S-07’。”
林夏的瞳孔猛然收缩。
“什么是‘S-07’？”
空气仿佛凝固。
慕清欢没有说话，沈墨寒也没有回答。
头顶的灯光开始闪烁，警报声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来自外面的追兵，而是整个地下设施内部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
“她触发了终极协议。”沈墨寒低声说，“她一靠近那个女人，系统就会启动。”
林夏后退了一步，“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们没做任何事。”慕清欢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林夏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倒计时卡片——四小时十三分。
还剩不到四个小时。
“我必须去。”她低声说，“我要知道我是谁。”
“你已经知道了。”沈墨寒冷笑，“你不是人，你是代码。”
“那你呢？”林夏突然问，“你又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拦我？”
沈墨寒的手微微颤抖。
“因为我爱你。”他说。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林夏的心脏。
她愣住了。
慕清欢的脸色也变了。
“你……”她低声道，“你不是克隆体？”
沈墨寒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不是。”
他缓缓放下枪，声音虚弱，“我是原体。真正的沈墨寒。”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林夏的视线在他和慕清欢之间来回移动，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你到底是谁？”她终于问出这句话。
沈墨寒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又痛苦。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人。”
慕清欢忽然抓住林夏的手腕，“别信他！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他已经被他们改写了！”
沈墨寒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笑了。
“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信任，那就杀了我。”他缓缓闭上眼睛，“但我不能让你走进那个房间。”
林夏的手指颤抖。
她不知道该相信谁。
但她知道，她没有时间了。
她必须做出选择。
枪口缓缓抬起。
沈墨寒站在原地，没有躲。
慕清欢站在她身后，屏住呼吸。
警报声越来越响。
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四小时十二分。
倒计时继续。
林夏深吸一口气。
她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