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柱和章雪在黑夜中坐了许久,才回了家。
次日的下午。
胡大柱正和李桂花在院里收拾晾晒好的豆皮,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羞涩的声音在院门外响起:
“大柱伯伯,桂花嫂子在家吗?”
胡大柱抬头,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站在门口,穿着半新的碎花棉袄,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眉眼清秀,正是同村漂亮的胡雨碧。
她身旁跟着她爹胡大雄,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脸上带着憨厚的笑。
“是雨碧和大雄叔啊,快进来!”李桂花热情地招呼。
父女俩进了院,胡雨碧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胡大雄则搓着手,开口道:“大柱伯伯,桂花嫂子,我们爹俩今天来,是有个事儿想跟你们合计合计。”
“啥事?坐下说。”胡大柱搬来小板凳。
胡雨碧看了看父亲,鼓起勇气先开了口,声音清脆:“大柱伯伯,桂花嫂子,我呢……想在镇上开个羊肉馆。”
“你这不是合计了很久吗?开就开呗。”胡大柱笑着回答道。
胡雨碧这姑娘,也是有思想的女娃,之前就一直跟着她城里的大姨,开羊肉馆,学手艺。
这次回来,她就说很想开羊肉馆,但一直未落地。
“准备怎么开?”胡大柱问道。
“做羊肉!”胡大雄接过话,眼睛发亮,“咱们村养羊的多,羊肉新鲜,本钱也实在。我们寻思着,开个专吃羊肉的馆子,弄个铜锅涮肉,再卖点羊杂汤、羊肉泡馍啥的,冬天里吃,肯定热乎!之前她大姨就是做这个,从那边学了点手艺,天天在我耳边嚷嚷着要开,我啊,之前没同意,开这玩意,要投入不少钱呢,万一亏了。”
胡雨碧补充道:“我在家都试过了,刀工还行,片羊肉应该没问题。改天,你们可以来我家先尝尝味道。”
“之前我不同意,是因为镇上太乱了。现在镇上的治安都你在管,又不收保护费了,关键是,我想着。”胡大雄故意停顿了一下。
“你说。”
“我爸的想法是,价格卖便宜一点,让你下面的那些兄弟多来光顾,这样的话,我们也薄利多销,他们也好吃饱饭。”胡雨碧很有想法的说道。
李桂花听得直点头:“这主意好!镇上还真没个像样的羊肉馆子。这可是双赢。”
胡大柱看着这父女俩,胡雨碧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不安,胡大雄则是一脸期盼。
他知道,这父女俩是老实人,敢想这事不容易。
“想法不错,”胡大柱肯定道,“铺面看好了?本钱够吗?”
胡大雄叹了口气:“看中镇西头一个旧门脸,以前修自行车的,位置还行,就是得好好收拾。本钱……家里这些年攒了点,又跟亲戚借了些,凑合着应该能把摊子支起来。”
胡雨碧咬了咬嘴唇,看向胡大柱,声音低了些:“大柱哥,我们……我们就是有点怵镇上那些事。听说现在镇上您说话管用,能不能……到时候请您帮我们照应照应?我们保证本分做生意,绝不惹事!”
她的请求很直接,带着姑娘家特有的忐忑和对胡大柱的信赖。
胡大柱沉吟片刻。
胡雨碧父女想走正路谋生,这是好事。
镇上现在他的确能说得上话,帮他们打个招呼,确保没人敢欺生、乱收费,并不难。
“行!”胡大柱爽快地点了头,“雨碧,大雄,你们尽管去张罗铺面、办手续。镇上那边,我会跟管事的人打招呼,保你们一个清净做买卖的地儿。但话说回来,生意能不能红火,归根结底还得看你们的羊肉鲜不鲜,分量足不足,汤头好不好。”
“我顺便偷偷跟你说,我们夜场也在准备宣传和拉人,打造强娱镇,你们这位置选的不好。”胡大柱提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也想过其他店铺,但价格都高了。我们没那么多钱。”胡雨碧揪心道。
“这样,伯伯我也出点款,算是入股,或者就是借你们的。”胡大柱回答道。
“入股好啊,有了大柱叔入股,我们就可以放心开了。”胡雨碧开心的跳起来。
“就选我们夜场边上的店铺,这样,你们晚上可以营生迟一点,那么夜场的人还可以喝口热汤,保证生意红火。”胡大柱拿定了主意。
“好,太好了,那个位置太好了,是镇的黄金位置啊。”胡雨碧开心的要跳起来了,直接扑到了胡大柱的怀里,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胡大柱的脸颊一口。
这把所有人都给整懵了。
“你这丫头??”
胡大柱的脸瞬间就红了。
其他人也都被这丫头的操作给惊呆了。
“你这娃子,干嘛呢??你这。”胡大雄都没反应过来。
“有什么呀,我就是开心吗。”胡雨碧的脸也红了。
她才意识到,大家都在呢,都看着呢。
幸好是亲的脸颊,不是亲嘴巴,要是亲嘴巴,那就是接吻了,可就吓坏大家不成。
“这姑娘,性格倒是活泼,跟我家杏花一样。”亲家母周薇也笑着打趣道。
“下次不许这样,没大没小的,不注意形象,成何体统。”胡大雄教育了一句。
“知道了。”
“呵呵,雨碧还小,没事。”李桂花打圆场道。
但李桂花,李杏花也是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这胡雨碧指不定就喜欢胡大柱呢。
胡大柱看着胡雨碧,语气认真:“雨碧,你是姑娘家,心细,要多上心。你们一家人齐心,把这羊肉馆开起来,开好了,就是咱们胡家坡在镇上的又一个门面!”
胡雨碧听了,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重重地点头:“嗯!大柱伯伯,桂花嫂子,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
“好,记得去村里找胡建国,结一下工钱,该给多少就多少,不给多也不给少。”胡大柱又吩咐了一句。
胡雨碧之前是被胡大柱安排干村委的一些杂事的。
胡雨碧也干得极好。
送走满怀希望和感激的胡家父女,李桂花对胡大柱说:“雨碧这丫头,有心气,有野心,有想法,是块料子。得好好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