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粒子束擦着我的肩甲掠过，灼热的气浪让皮肤一阵刺痛。
我猛地将周衍（复制体）推向一台厚重的控制台后方，自己就势翻滚，躲开后续两道交叉射来的致命光束。
嗡鸣声充斥耳膜。
三架黑色无人机如同嗜血的猎犬，呈战术队形散开，它们的高速处理器显然已经将我们完全锁定。
它们的武器探头微微调整，冰冷的红光再次亮起。
没有警告，没有交涉。
“规划者”的清除指令简单而高效。
“呆着别动！”
我对周衍（复制体）吼道，同时从掩体后探身，手中的脉冲手枪连续击发。
两道蓝白色的能量束精准地命中一架无人机的侧面装甲，爆出一团耀眼的电火花。
那无人机猛地一歪，但并未坠毁，只是机动性暂时受损，表面的纳米修复层已经开始蠕动。
该死！
这些不是普通的治安无人机，是军用级的硬骨头！
另外两架无人机立刻还以颜色，密集的火力瞬间覆盖了我的藏身区域。控制台被打得碎片横飞，电火花噼啪作响，整个空间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和金属熔化的味道。
我不能被困在这里！
利用对方火力间歇的刹那，我猛地扑出，沿着一个半弧线奔跑，吸引火力。
无人机立刻转向，光束追着我的脚步，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道深深的熔痕。
就在它们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那架受损的无人机后方，阴影中突然站起一个人影——是周衍（复制体）！
他不知何时绕了过去，眼中蓝光炽盛，双手猛地按在那架受损无人机的引擎部位！
“呃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混合痛苦与决绝的低吼。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他皮肤下的能量纹路疯狂闪烁，强大的能量脉冲顺着手臂狠狠注入无人机内部！
并非破坏，而是……超载！
那架无人机猛地僵住，所有灯光疯狂乱闪，发出刺耳的尖鸣，紧接着——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
碎片和火焰四溅！
巨大的冲击波将另外两架无人机也掀得一阵摇晃。
机会！
我在奔跑中急停，稳住身形，趁着那两架无人机平衡系统短暂失效的瞬间，连续扣动扳机。
两道光束精准地钻入它们的武器探头和传感器阵列！
一架无人机凌空爆炸，化作一团火球。
另一架冒着黑烟，失去控制撞向远处的墙壁，炸成一堆废铁。
短暂的寂静降临，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观测站设备短路的声音。
我喘着气，看向周衍（复制体）。
他瘫倒在地，刚才那一下似乎抽空了他大部分力量，身体微微颤抖，按在无人机残骸上的双手一片焦黑。
“你怎么样？”
我快步上前。
“……还行……”
他声音虚弱，但眼神却异常亮，
“它们……它们的信号……连接着一个区域指挥节点……刚才超载时……我捕捉到了一点碎片……”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向那还在运作的主屏幕。
屏幕上因为刚才的爆炸干扰跳动了几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信息流。
在他无意识的引导下，观测站的阵列似乎更加聚焦了。
【……‘利维坦’级母舰已完成最终跃迁，抵达G-735锚点，正在建立‘唤醒力场’基准……】
【……‘星骸’活性持续升高，规则扭曲度已超过安全阈值17.8%……建议谨慎……】
【……否决。按计划执行。注入第一批‘共鸣因子’……】
冰冷的文字滚动着，描绘着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
他们真的开始了！
在一个被命名为G-735的宇宙锚点，动用名为“利维坦”的母舰，正在强行激活那些“沉睡的星骸”！
“共鸣因子……”
周衍（复制体）看着这个词，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那是……那是一种催化剂……用……用复制体的核心能量提炼……就像……就像我这样的存在……”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
“他们在消耗‘兵器’！
用我们来当火种，去点燃那些古老的、可怕的‘星骸’！”
就在这时！
滴——嘟——滴——嘟——
一阵不同于之前警报的、更加尖锐、更加急促的警示音突然从控制台深处响起！
主屏幕上的画面猛地一变！
所有的文字信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的星图，而在星图中央，那个代表着G-735锚点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前所未有的能量信号正在疯狂攀升！
那不是“规划者”的能量签名，也不是任何已知星律武器的波动。
它庞大、古老、冰冷、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威严和……愤怒。
【警告！检测到超规模型规则塌陷！】
【警告！‘回响壁’区域规则结构正在发生不可逆改变！】
【警告！高维实体确认‘浮现’！特征匹配……匹配失败！重新匹配……权限不足！无法识别！】
观测站的系统仿佛陷入了癫狂，无数的错误代码和过载警告疯狂刷屏！
屏幕上的图像剧烈抖动，然后捕捉到了一幅模糊却令人魂飞魄散的画面：
一片扭曲的、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和凝结法则构成的虚空背景前，“规划者”那艘庞大如小行星的“利维坦”级母舰，正被一只无形巨手捏住的玩具般，缓缓变形、挤压！
母舰的能量护盾如同纸糊一般破碎，装甲被无形的力量撕裂、揉碎，爆炸的火光从内部不断迸发，却无声无息，仿佛一场默剧。
然后，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正在被摧毁的母舰残骸，以及周围那些较小的、试图逃离的护卫舰，它们破碎的结构、逸散的能量、甚至包括其中的乘员……开始如同时间倒流般，向着某个无形的点急速收缩、凝聚！
不是爆炸，而是……压缩！归墟！
仿佛有一只宇宙级的手，正在将那些造物和生命，连同那片空间本身的规则，一起揉搓、重塑！
几秒钟后，那片空域变得干干净净。
“利维坦”母舰、护航舰队、所有的爆炸和能量……全部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极其微小、却让观测站所有传感器瞬间爆表的奇点般的黑斑。
那黑斑稳定地存在着，散发着吞噬一切光和希望的绝对虚无。
紧接着，一道冰冷、漠然、毫无任何情感可言的意念波动，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以那个黑斑为中心，横扫而出！
即便通过遥远的观测站过滤，依旧让我的大脑如同被冰针刺穿！
【——僭越者——】
【——止步——】
【——归寂——】
意念一闪即逝，却带着无法抗拒的最终判决般的意味。
观测站内一片死寂。只有设备过载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周衍（复制体）瘫在地上，面无血色，瞳孔紧缩，仿佛灵魂都被刚才那幅景象抽走了。
我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就是“万古回响之壁”的守护者？
或者说，那就是“回响壁”自身意志的体现？
“规划者”的一支主力舰队，甚至可能包括一名“终焉议会”的成员，就在这短短一瞬间，被彻底从宇宙中抹去，连一点尘埃都没有剩下。
我们……我们到底惊动了什么样的存在？
而几乎在那道毁灭性的意念波动扫过的同时，我怀中的血符传来了姜暮雨前所未有的、带着剧烈精神震颤的紧急通讯，仿佛他也被那跨越星海的漠然意志所波及：
【……警报！‘源初’强烈震颤！
规则底层波动！
第七序列边缘出现大规模‘规则真空’区！正在急速扩散！】
【……刚才那是……什么？！】
【……‘规划者’的舰队信号……G-735区域……全部……消失了？！】
【……撤退！
立刻撤离观测站！
所有探测行为都已变得极度危险！
我们……我们可能已经暴露在‘它’的感知范围边缘了！】
来不及消化这极致的震撼和恐惧，头顶的岩层再次传来剧烈的爆炸和钻探声！
比上一次更加猛烈！
更加接近！
“规划者”的后续部队到了！
他们或许还没收到先头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或许收到了但更加疯狂地想要抓住我们这些“始作俑者”！
更大的危机，已至眼前！
战斗还未结束，而我们窥见的真相，远比战斗本身更加可怕。
观测站的灯光在攻击中明灭不定，仿佛风暴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
我们必须活下去，必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带出去！
我拉起几乎虚脱的周衍（复制体），目光扫视着这个即将被彻底摧毁的古老站点，寻找着最后的生路。
风暴已不再是来临，它已将我们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