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致命构陷，私通之罪
初冬的寒意已悄然笼罩京城，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连御花园里的松柏都似被冻得敛了锋芒。辰时刚过，夜王府的马车便碾着青石板路往皇宫而去，今日是初一，按例需入宫向太后和皇后请安，顾云裳坐在车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暖玉，心头却总萦绕着一丝莫名的不安。
昨日王府周围的眼线突然撤走，影七查了许久，只说是承恩公府的人收了手，可这反常的平静，反倒让顾云裳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蛰伏。萧夜白本想陪她一同入宫，却因一早收到边关急报，需去兵部议事，只能再三叮嘱她务必带足暗卫，万事小心。
马车行至午门，顾云裳刚下车，便见李公公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脸上没了往日的笑意，神色竟带着几分慌张：“王妃娘娘，皇上召您即刻去御书房，说是有要事相询。”
顾云裳心中一咯噔，按例初一请安该先去慈宁宫，皇上突然传召，绝非寻常。她压下心头的疑虑，颔首道：“有劳公公引路。”
跟着李公公穿过层层宫道，御书房的方向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声，顾云裳脚步微顿，李公公连忙道：“娘娘莫慌，许是皇上与几位大人议事起了争执。”
可走近了才发现，御书房外不仅守着数名带刀侍卫，连承恩公、刑部尚书，甚至还有本该在冷宫里的柳侧妃的父亲柳太傅，都候在廊下，几人见了顾云裳，眼神各异，承恩公嘴角更是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
顾云裳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却依旧强作镇定，跟着李公公踏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明黄色的龙案后，皇帝脸色铁青，手中攥着一份奏折，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龙案旁，王夫人竟穿着一身囚服，被两名侍卫押着，头发散乱，脸上却带着几分扭曲的得意。而她身边，还跪着一个王府的旧仆，正是上月被发卖出府的洒扫丫鬟春桃。
“臣妇顾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云裳屈膝行礼，声音平稳，目光却快速扫过殿内众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皇帝猛地将手中奏折摔在地上，奏折散开，里面掉出几封书信，落在顾云裳脚边。他怒声喝道：“顾云裳！你可知罪？！”
顾云裳心头一沉，缓缓抬头，不解道：“皇上明鉴，臣妇不知身犯何罪，还请皇上明示。”
“不知罪？”皇帝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书信，“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顾云裳弯腰捡起书信，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信上的字迹模仿得与她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内容却是写给苏墨染的“情书”，字里行间尽是暧昧之语，甚至还约定了三日后在城外破庙私会。更让她心惊的是，信封上还盖着一枚她常用的梅花印章，那印章是早年药王谷恩师所赠，样式独特，绝难仿制。
“皇上，这信绝非臣妇所写，是有人伪造构陷！”顾云裳攥紧书信，语气急切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伪造？”王夫人突然尖声笑了起来，挣扎着往前跪了两步，“顾云裳，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春桃，你倒是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春桃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磕磕绊绊地说道：“回、回皇上的话，奴婢……奴婢上个月在王妃的书房外，亲眼看到王妃将这封信交给了苏公子的随从，还、还听到王妃说，让苏公子务必按时赴约……奴婢不敢撒谎，这些都是奴婢亲眼所见！”
“一派胡言！”顾云裳厉声喝道，“春桃因偷盗王府财物被发卖出府，如今定是受人指使，前来污蔑臣妇！”
“你说我偷盗？”春桃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我那是被你冤枉的！是你发现我撞见了你和苏公子的私情，才故意栽赃我偷盗，将我赶出去！顾云裳，你好狠的心！”
这时，承恩公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老臣有话要说。日前老臣收到一封密信，说夜王妃与苏公子往来密切，恐有损皇家颜面，老臣本不信，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怕是……”
“承恩公此言差矣。”顾云裳立刻反驳，“苏公子乃是药王谷同门，早年与臣妇一同拜师学艺，不过是普通师兄妹情谊，何来私情一说？况且苏公子已离京三月，至今未归，又何来送信赴约之说？”
“哼，苏墨染未归，不代表他的随从未归！”柳太傅冷哼一声，“老夫已查到，三日前苏墨染的随从确实出现在京城外，与你派去的人碰了面！”
“那是臣妇托他为百草堂采买药材，有交易凭证为证！”顾云裳急声道，她确实让苏墨染的随从帮忙采买过一批罕见药材，可绝无书信往来。
皇帝却显然不信，他指着龙案上的另一份供词：“你还敢嘴硬！这是从你书房暗格里搜出的‘证据’，里面不仅有这些暧昧书信，还有你与苏墨染的生辰八字，甚至还有一张合婚庚帖！顾云裳，你身为夜王妃，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败坏门风之事，你对得起夜王吗？对得起皇家吗？！”
顾云裳看向龙案上的庚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那庚帖上的字迹虽不是她的，可生辰八字却分毫不差，而所谓的“书房暗格”，更是她从未知晓的地方。显然，对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往里面钻。
她猛地看向王夫人，王夫人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原来王夫人根本没打算认罪伏法，而是借着承恩公府的势力，在牢中买通了看守，又联合柳侧妃余党，暗中策划了这场构陷。他们不仅伪造了证据，还买通了春桃作伪证，甚至连苏墨染随从的行踪都算计在内，就是要将她钉死在“私通”的耻辱柱上。
“皇上，臣妇冤枉！”顾云裳双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依旧坚定，“这些都是王夫人与承恩公府联手构陷，臣妇绝无半点私情！还请皇上明察，给臣妇一个清白！”
“明察？”皇帝怒极反笑，指着殿内众人，“人证在此，物证在此，你还要如何狡辩？王夫人虽是戴罪之身，可她若不是握有实据，岂敢在朕面前告发你？柳太傅、承恩公皆是朝中重臣，岂会联手欺瞒朕？！”
“皇上，臣妇……”顾云裳还想辩解，却被皇帝厉声打断。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龙案，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得翻倒，茶水洒了一地，“朕念你医术高明，为百姓做了些实事，又与夜王情深意重，本对你十分信任，可你却做出这等丑事，丢尽了夜王府的脸，丢尽了皇家的脸！”
承恩公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息怒。夜王妃此举，不仅败坏门风，更恐有损夜王爷声誉，影响朝堂稳定。依老臣之见，当即刻将夜王妃收押，严加审讯，还夜王爷和皇家一个公道！”
刑部尚书也附和道：“承恩公所言极是。人证物证俱在，此事绝不能姑息，还请皇上定夺。”
顾云裳看着殿内众人一唱一和，心头一片冰凉。她知道，今日这局，对方早已布好，皇帝本就因三皇子之事对夜王府心存芥蒂，如今又有这么多“证据”，怕是绝不会信她的辩解。
她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皇帝，一字一句道：“臣妇从未做过私通之事，今日之事，定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臣妇恳请皇上给臣妇一点时间，让臣妇自证清白，若三日之内无法证明，臣妇愿领受任何惩罚！”
皇帝却根本不睬，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绝。王夫人构陷顾云裳，本就有敲山震虎之意，既为了给柳侧妃报仇，也为了打压夜王府的势力，而皇帝虽知其中或许有猫腻，却也想借着此事挫一挫夜王府的锐气，毕竟萧夜白手握兵权，早已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不必再辩！”皇帝沉声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来人！将夜王妃顾云裳拿下，打入天牢，待日后再审！”
两名带刀侍卫立刻上前，冰冷的铁链瞬间锁住了顾云裳的手腕，刺骨的寒意顺着肌肤蔓延至全身。顾云裳死死咬着唇，看着皇帝冷漠的脸庞，看着承恩公等人得意的笑容，看着王夫人那扭曲的嘴脸，心头涌起一股滔天的绝望，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没有落下一滴泪。
她知道，这一次，她怕是真的陷入了绝境。可她更清楚，萧夜白绝不会放弃她，而她，也绝不会认命！
“皇上！”顾云裳猛地扬声，声音穿透御书房的寂静，“臣妇在此立誓，今日之冤，他日定当洗刷！若臣妇真有私通之举，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可若有人构陷，也定会遭报应，血债血偿！”
皇帝脸色愈发难看，却只是挥了挥手：“带下去！”
侍卫们拖着顾云裳往外走，铁链在青石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路过王夫人身边时，王夫人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顾云裳，你也有今日！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柳妹妹在冷宫里受的苦，我在牢里受的罪，都要你加倍偿还！”
顾云裳猛地转头，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将王夫人冻结，她一字一句道：“你会后悔的。”
王夫人却只是猖狂地笑着，那笑声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顾云裳的心头。
走出御书房，寒风裹挟着冷意扑面而来，顾云裳抬头望去，铅灰色的云层依旧厚重，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她被侍卫押着往天牢方向走去，路过午门时，恰好看到萧夜白的身影正往这边赶来，他显然是收到了消息，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凝望。萧夜白想要冲过来，却被守在午门的侍卫拦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顾云裳被押着远去，拳头死死攥紧，指节泛白，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
“云裳！”萧夜白猛地嘶吼一声，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一定！”
顾云裳脚步微顿，隔着重重侍卫，对着他遥遥点了点头，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容，眼底却已蓄满了泪水。
她知道，从被打入天牢的这一刻起，她和萧夜白，都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而这场仗，不仅关乎她的清白，更关乎夜王府的生死存亡。
天牢的大门缓缓打开，冰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顾云裳被推进阴暗的牢房，铁链被锁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望着那一方小小的天窗，心头却没有丝毫退缩。
她不会认输，绝不！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皇帝看着窗外萧夜白那几乎要噬人的眼神，心头竟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可转念一想，如今证据确凿，就算萧夜白手握兵权，也绝不敢轻易造次。他冷哼一声，对着承恩公道：“此事就交由你和刑部尚书一同督办，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给朝野一个交代。”
“老臣遵旨。”承恩公躬身领命，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精光。
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将顾云裳推入了深渊。而远在天牢之外，萧夜白正顶着寒风，快马加鞭赶回王府，他要立刻调集所有力量，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将他的云裳从这绝境中救出来！
山雨已至，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