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闻言,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语气却透着几分故作轻松的温和:
“谢皇后娘娘关心。是弘晏和灵犀昨夜闹腾,非要臣妾这个做额娘的陪着才肯睡,臣妾陪着他们玩闹到深夜,故而休息得晚了些。”
她说着,抬眼看向皇后,眼底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共情”:
“皇后娘娘也是做过额娘的人,想必最是明白——孩子们黏娘的时候,哪舍得真的推开?哪怕累些,心里也是暖的。”
这话既解释了自己脸色差的缘由,又不动声色地提起“子嗣”——她有弘晏、灵犀傍身,而皇后膝下无子,唯一一个三阿哥,玉蝶还不在皇后名下。
看似寻常的家常话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反击,也暗暗提醒着众人:她甄嬛的根基,绝非仅凭一时恩宠的凝妃可比。
一旁的敬贵妃听出了话里的门道,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没接话;
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却也只能顺着话头点头:“可不是嘛,孩子小的时候,最是磨人。妹妹既要照管孩子,也要顾着自己才是。”
从景仁宫出来,敬贵妃与甄嬛并肩走在宫道上,她望着远处飘飞的宫柳,语气里满是感慨:
“真没想到,先前那几乎是必死的结局,竟也让安陵容硬生生走了出来,这女人,真是不可小觑。”
甄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眼神却冷了几分:“姐姐是没瞧见她从火场出来的那副模样——素衣赤脚,泪眼盈盈,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相。
咱们皇上最是吃‘怜香惜玉’这一套,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希望她能一直保住这份宠爱才好。”
话里的嘲讽,藏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忌惮。
而被她们议论的陆蓉蓉,此刻已踏入了承乾宫的大门。
这座宫殿不愧是近邻养心殿的宠妃居所,正门挂着鎏金匾额,门内是开阔的庭院,青石板路两侧种着两排玉兰树,花瓣落在地上,铺成薄薄一层白;
穿过庭院,正屋大殿宽敞明亮,梁上雕着缠枝莲纹,挂着明黄色的纱幔,窗边摆着紫檀木的桌椅,桌上放着官窑青瓷的茶具;
偏殿分为寝殿、梳妆室与书房,寝殿里的拔步床铺着蜀锦软被,梳妆台上摆着尚未开封的珠宝首饰,连墙角的铜炉里,都燃着清雅的檀香——
处处透着精致与尊贵,远非从前的延禧宫可比。
陆蓉蓉刚进门,殿内的宫女太监就“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高喊“恭迎凝妃娘娘”。
一个圆脸小太监率先上前,脸上堆着讨喜的笑:“娘娘,奴才德顺,是这里的总管太监,是内务府特意拨过来伺候娘娘的。宫里的人都等着娘娘训话,往后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陆蓉蓉目光扫过众人,抬手淡淡道:“都起来吧。无需多言,往后都好好伺候,守好本分,便是…对本宫最好的回话。”
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蓉蓉目光扫过阶下的宫人,随手点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宫女:“你们两个,往后就叫春花、秋月,跟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
又转向一旁的德顺,“其余人等,就由你统筹安排,各司其职。”
德顺连忙躬身应下:“奴才遵旨。”
陆蓉蓉又道:“今日本宫迁新居,也算一桩喜事。德顺,传本宫的话,所有人都赏一个月的月银。”
话音刚落,宫人再次齐刷刷跪下,声音比先前更显恭敬:“谢娘娘恩典!”
正说着,殿外传来苏培盛熟悉的声音。
他领着几个小太监,捧着数个锦盒快步进来,一见陆蓉蓉便躬身行礼,语气满是讨好:“奴才给凝妃娘娘请安!
皇上惦记着娘娘刚迁新居,特意让奴才送些赏赐过来,还说等下了早朝,就过来陪娘娘用午膳呢。”
说罢,苏培盛示意小太监打开锦盒,开始唱礼:
“赏——东珠朝珠一串、赤金嵌红宝凤凰步摇一对、蜀锦织金流云纹锦缎十匹、官窑粉青釉茶盏一套、千年人参两支、上等燕窝十斤、西洋进贡的玻璃镜一面……!”
每报一样,小太监便将锦盒递到近前,珠光宝气映得殿内愈发亮堂。
陆蓉蓉目光掠过那些赏赐,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淡淡颔首:“有劳苏公公跑一趟,替本宫谢过皇上。”
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欣喜,倒让一旁的苏培盛暗自琢磨——这位凝妃娘娘,果然和从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