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数月,弘历几乎隔几日便会悄悄来庄子探望陆蓉蓉,有时陪她散步,有时只坐下来听她说话,温柔得仿佛能将人溺在其中。
直到这天午后,陆蓉蓉正倚着榻看书,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她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强撑着起身吃了碗面补充力气,随后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试图缓解阵痛。
可疼痛越来越剧烈,冷汗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咬着牙喊来珍珠:“快……我要生了,去请接生婆!”
她记得,弘历说过接生婆早已在庄子待命,就等她临盆。
珍珠快步走进来,却没有转身去叫人,只是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地盯着她。
陆蓉蓉心头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夫人,”珍珠的声音没有半分往日的恭敬,带着刺骨的寒意,
“前线已经稳定了,富恒大人在那边的侍妾也怀了孕。皇上交代了,您现在已经影响不到富察大人,自然没有留着的必要——您必须难产而亡。您就是他的污点,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陆蓉蓉的心里。
她看着珍珠陌生的脸,心虚复杂。到底是谁要害她,真的是皇上??
珍珠是他的人,难道他从未想过让她活着,更没想过让她进宫,不过是在等一个“除掉”她的最佳时机。
腹痛与心寒交织,让她几乎站不稳,可眼底却燃起了不甘的火苗——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任务不能失败。”
珍珠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陆蓉蓉所有的隐忍。
她猛地抬手,拔下头上那支镶着碎玉的银钗——那是弘历前几日刚送来的,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武器。
陆蓉蓉握着银钗的手,起初还在发抖——那是长久以来被压迫的本能,是对“杀人”二字的本能畏惧。
她看着珍珠冰冷的眼神,脑海里闪过的全是过往的委屈:在富察府的小心翼翼、对弘历虚情的半信半疑、对生产的惶恐不安……她只求能安稳生下孩子,完成任务,哪怕委屈自己,也想在夹缝里求一份生存。
可当“您必须难产而亡”的话砸在耳边,当珍珠站在对立面,成了要取她性命的刽子手时,那点最后的隐忍瞬间碎裂。
她忽然想通了,退让换不来活路,软弱只会任人宰割。
颤抖的指尖渐渐稳了下来,眼底的恐惧被不甘与狠厉取代——她凭什么要为别人的算计去死?
凭什么要让自己和孩子成为权力博弈的牺牲品?
她偏要活着完成任务
珍珠完全没料到,往日里看似懦弱、连争执都很少有的尔晴,竟有这般魄力。
她想挣扎,却被陆蓉蓉死死按住,只能捂着不断冒血的伤口大口喘气,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女人在绝境里的求生欲。
陆蓉蓉握着染血的银钗,转身就往庄子外冲——
这里已成死地,多留一秒都可能丧命。她甚至来不及细想,到底是弘历、富察老夫人,还是宫里女人要置她于死地,只知道此刻必须逃离。
身后仆从的哭喊声、追赶声乱作一团,却没人能追上她决绝的脚步。
她跌跌撞撞躲进深山,小腹的抽痛一阵紧过一阵,汗水浸透了衣衫。
陆蓉蓉靠着树干坐下,从空间里翻出生产的书,指尖因疼痛和紧张泛白,却依旧强撑着按书中步骤调整呼吸、发力。
她不敢出声,怕引来追兵,只能咬着牙忍受剧痛,心里的恨意却在疯狂滋生:这视人命如草芥的封建社会,这把她逼到绝境的所有人,都该死!
“我要做人上人!”
她在心里嘶吼,“要把所有想欺负我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尝遍我今日的痛!”
随着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孩子终于降生,她抱着襁褓,眼底只剩冷硬的决心。
宫里的弘历刚得知陆蓉蓉临盆的消息,就接到“她杀了珍珠逃遁”的禀报,瞬间慌了神,手中的茶杯“哐当”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这是怎么回事?!”
他低吼着,语气里满是失控的怒意,“给朕查!立刻派人去搜山,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回来!”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这么从眼皮底下消失。
宫里宫外都因为弘历大张旗鼓的寻找,而变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