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离开后，宿舍里的空气还带着紧绷的余味。生锈的剪刀被装在证物袋里带走，可那张写着威胁的纸条，像一道阴影，牢牢贴在林砚的心上。他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沈知行外套的衣角 —— 那上面的雪松味，是此刻唯一能让他稍微安心的东西。
“别想了，警察会查清楚的。” 沈知行端来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我已经跟学生会的朋友说了，让他们帮忙留意学校附近的快递点，看看能不能找到寄件人的线索。”
林砚抬起头，眼底满是疲惫：“要是…… 要是查出来是跟阿姨有关怎么办？” 从收到涂鸦照片，到包裹里的剪刀，每一次恶意都精准地戳在他的软肋上 —— 家人、自尊、安全感，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是沈母第一次在咖啡馆的 “警告”。他不敢深想，却又控制不住地怀疑，这场持续的威胁，是不是沈母在背后推波助澜。
沈知行的手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他其实也有过这样的猜测，沈母那天离开时说的 “不会就这么算了”，像一句没兑现的狠话，悬在他心里。可他看着林砚泛红的眼眶，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成更坚定的语气：“不管是谁，只要查到证据，我都不会放过。就算是我妈，我也会跟她问清楚，不会让她再伤害你。”
林砚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小口喝着温水。水是温的，却暖不透心里的寒意 —— 他怕真相真的如自己所想，到时候沈知行夹在中间，该有多为难？更怕沈母为了逼他们分开，做出更极端的事。
接下来的两天，沈知行几乎把课余时间都花在了追查上。他跟着警察去了学校附近的三家快递点，调看监控录像，可寄件人像是早有准备，每次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快递单上的信息也是假的，留的电话是空号，地址是学校附近一个废弃的报刊亭。
“线索断了。” 沈知行回到宿舍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坐在林砚身边，语气里带着少见的挫败，“警察说，对方反侦察意识很强，可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林砚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累…… 要不，我们就算了吧？我、我可以申请换个校区，或者……”
“不准说这种话！” 沈知行猛地打断他，握住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焦急，“什么叫算了？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躲？林砚，你看着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好不好？”
林砚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点点头，把脸埋进沈知行的肩膀。是啊，他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恶意而退缩？可心里的恐慌，还是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着他 —— 他怕自己的坚持，最终会让沈知行失去更多。
周日下午，林砚正在自习室写编程作业，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是林砚吗？我是沈知行的妈妈，你现在来学校西门的咖啡馆，我有话跟你说。”
林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里的笔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他攥着手机，声音发紧：“沈阿姨，我、我现在在忙，有什么事…… 能不能等知行回来再说？” 他怕单独见沈母，怕又听到那些伤人的话，更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说出让沈知行为难的话。
“你必须现在来。” 沈母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要是你不来，我就去自习室找你，到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么缠着我儿子的。”
威胁的意味像冰冷的水，浇在林砚的头上。他知道沈母说到做到，要是真的闹到自习室，那些原本就没平息的流言，只会再次发酵。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好，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林砚收拾好东西，往西门的咖啡馆走。路上，他给沈知行发了条消息：“我去见沈阿姨了，在西门咖啡馆，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他没说沈母是用威胁的方式让他过去，怕沈知行着急，更怕沈知行又跟家里吵架。
咖啡馆里人不多，沈母坐在靠窗的位置，还是上次那件米色风衣，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却没怎么翻。看到林砚进来，她抬了抬眼，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吧，我没多少时间跟你耗。”
林砚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等着沈母开口，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应对那些刻薄的话，可沈母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那个包裹，是我让张阿姨寄的。” 沈母放下杂志，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了之前的轻蔑，反而带着一丝复杂，“剪刀是我从老家的抽屉里找的，纸条也是我让她写的。”
林砚的脑子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看着沈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是您……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您要是不想让我跟知行在一起，您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威胁我？” 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的声音忍不住发颤。
沈母的手指捏着咖啡杯的把手，指节泛白：“我跟你说过，你们不合适！知行是要出国的，是要做大事的，你跟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我以为那些照片、那些威胁能让你知难而退，可你偏偏不放手！” 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也是没办法，我不能看着我儿子，因为你毁了自己的前途！”
“我没有想拖累他！” 林砚猛地站起来，眼泪掉了下来，“我一直在努力，我学编程，我兼职赚钱，我只想跟他站在同一个高度，我从来没想过要毁他的前途！您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们一次？”
“相信你们？” 沈母冷笑一声，“两个男生在一起，能有什么未来？就算你们现在觉得没问题，以后呢？别人的眼光、家里的压力、社会的偏见，你们能扛得住吗？知行现在年轻，不懂事，我不能看着他一时冲动，做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沈知行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林砚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沈母，瞬间就明白了。他快步走到林砚身边，把他护在身后，看着沈母，眼里满是怒火：“妈！您是不是又威胁他了？那些照片、包裹，是不是都是您安排的？”
沈母没想到沈知行会突然出现，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沉了下来：“是又怎么样？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沈知行的声音带着失望，“您用威胁的方式逼林砚离开，让他受了这么多委屈，这就是为了我好？妈，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跟林砚在一起，从来没有后悔过！”
“你……” 沈母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气得脸色发白，手指着沈知行，“你要是非要跟他在一起，就别认我这个妈！”
“妈！” 沈知行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您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们？林砚他很好，他善良、努力，他从来没有图过我什么，我们只是想好好在一起，难道这也有错吗？”
咖啡馆里的人都在偷偷看这边，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沈母的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看着沈知行坚定的眼神，看着林砚委屈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无力 —— 她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儿子，却没想到，反而把儿子推得越来越远。
“好，好得很！” 沈母拿起包，站起来，狠狠瞪了林砚一眼，“你们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没再看沈知行一眼。
沈母走后，沈知行转过身，把林砚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林砚靠在他的怀里，眼泪掉得更凶了：“知行，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要是我们没有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没有错。” 沈知行捧起他的脸，用拇指擦去他的眼泪，眼神坚定，“我们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这没有错。不管以后还有多少麻烦，我都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林砚点点头，靠在沈知行的怀里，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可他知道，沈母不会就这么放弃，这场因为他们的感情引发的风波，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这时，沈知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 —— 是家里的电话，来电人是沈父。他接起电话，只听了几句，脸色就越来越差。挂了电话，他看着林砚，声音带着一丝恐慌：“我爸说，我妈回家后就病倒了，现在在医院，让我马上回去……”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沈知行焦急的样子，心里满是愧疚 —— 要是自己没有跟沈母争执，沈母是不是就不会病倒？要是自己当初选择离开，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他不知道，沈母的病倒，会给他们的感情带来新的阻碍，还是会成为沈母态度转变的契机。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沈母住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学校，有人开始指责他 “不孝”“逼病长辈”，新一轮的流言，又开始悄悄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