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与京城之间,暗流汹涌,战云密布。然而,位于京城一隅的苏府内,却难得地维持着一方宁静温暖的天地。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花厅,孙巧莲正低头缝补着衣物,嘴角带着一丝恬淡的笑意。在她身旁,两个小儿子苏钧和苏铮正趴在地毯上,专心致志地玩着一套色彩鲜艳、造型奇特的木制玩具。这套玩具是之前苏墨在京时,特意画了图样让工匠做的,类似于她前世见过的简易乐高,由各种形状的榫卯积木组成,非常适合两三岁的孩童开发心智。
而摇摇晃晃穿梭其间,试图将一块圆形积木塞进方孔里的,正是小外孙苏仁泽。小家伙玩得十分起劲,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小舅舅,不对,这里!”,苏钧和苏铮则耐心地帮他纠正,甥舅三人笑作一团。
苏静姝端着茶点进来,看到这温馨的一幕,眼中流露出欣慰。尽管心中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远在北疆的妹妹和赴任途中的丈夫,但看到家人安好,幼子无忧,便是她此刻最大的慰藉。她将茶点放下,柔声道:“钧儿,铮儿,看着点仁泽,别让他磕着了。”“知道啦,大姐!”两个少年齐声应道,继续沉浸在与小外甥的游戏之中。
这片刻的安宁,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晴朗,珍贵而脆弱。孙巧莲抬起头,与长女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隐藏不住的担忧,却又默契地没有说破,只是将这份牵挂默默埋在心里。
与此同时,京城西郊,春光明媚,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林婉兮与穆容、陈芷、周婷婷等几位好友相约出游散心。少女们衣着鲜亮,言笑晏晏,漫步在初绿的草地上,暂时忘却了京中的纷扰。
然而,这融洽的气氛很快被不速之客打破。另一队人马从不远处迤逦而来,为首的正是那位骄纵跋扈的昭和郡主。她身边依旧簇拥着几个善于阿谀奉承的贵女和公子哥儿。
两队人马狭路相逢,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昭和郡主斜睨了林婉兮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对方听见:“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姑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着气色倒是比落水那会儿好多了,果然是快要嫁入高门了,就是不一样。”
她身边的随行者立刻附和:“郡主说的是呢,听说威远侯府聘礼都下了,真是好福气啊。”“可不是嘛,虽说经历了些风波,但结果是好的就行。只是……这未来妯娌远在北疆,听说还惹上了什么军械事故,被陛下责令戴罪立功了呢?林姑娘日后过了门,怕是少不了要操心哦。”这话明着是关心,暗地里却是在挑拨离间,暗示苏墨是个麻烦。
林婉兮闻言,脸色微微白了白,但很快恢复镇定。她如今已非昔日那个一味柔弱的闺阁女子,经历了落水风波与订婚之事,她内心变得更加坚韧。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声音温婉却清晰:“多谢郡主和各位关心。婉兮安好,劳郡主记挂了。苏妹妹为国尽力,偶遇技术难题,陛下明察秋毫,允其戴罪立功,正是圣恩浩荡,我等臣民唯有感佩。至于侯府家事,不劳外人费心。”
她这番话,不卑不亢,既维护了未来妯娌苏墨,又点明了皇帝的态度,最后一句“不劳外人费心”更是绵里藏针,将对方噎了回去。
穆容也上前一步,笑着打圆场:“今日春光正好,何必说这些扫兴的事。郡主也是来赏春的吧?那边桃花开得正盛,不如一同去看看?”她意在息事宁人,不想让婉兮难堪。
昭和郡主见没讨到便宜,反而被林婉兮软钉子碰了回来,心下更是不悦,冷哼一声:“不必了,本郡主自有去处。”说罢,倨傲地扬起头,带着她那帮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闹,林婉兮等人游玩的兴致也淡了不少。周婷婷气鼓鼓地道:“这昭和郡主真是讨厌!总是阴阳怪气的!”陈芷轻轻拉住她,低声道:“算了,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婉兮方才应对得极好。”林婉兮轻轻摇头,目光望向北方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担心的并非郡主的刁难,而是远在北疆的苏墨,以及那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威远侯府。她知道,自己的婚期越近,京中的风波恐怕只会更多。
城外短暂的言语交锋,虽不及刀光剑影,却也折射出京城贵族圈内的暗流与站队。而这一切,都通过萧焕的耳目,被迅速汇集起来,成为他判断局势的又一个参考。风暴正在汇聚,无论是北疆的战场,还是京城的贵女圈,无人能够真正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