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集团总部,顶层办公室。
室内,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
白舟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那张向来冷傲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这些天,她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
洛家的动作比她预想中要快,也更……明目张胆。
吸血鬼时常出现死亡,甚至一些实力较为强劲的血族也没有逃过。
死状几乎都是一枪秒杀。
同一个猎人干的,而且实力恐怖。
但是......
血族内部,那些安逸了太久的古老家族对她的警告嗤之以鼻,依旧沉浸在纸醉金迷的幻梦里,甚至有人在背后嘲笑她小题大做,不过是想借机揽权。
内忧外患。
这个词让她感到一阵烦躁。
但还好……形式不至于一边倒。
她睁开眼,端起手边早已冷透的咖啡,灌了一口。
苦涩的液体非但没能提神,反而让胃里泛起一阵不适。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姜渡泡的那杯。
那个女人……
脑海中刚浮现出那张脸,桌上的私人手机便突兀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没有姓名,只有一个猩红的、像是用鲜血描绘出的图腾。
白舟的身体瞬间绷紧,瞳孔微微颤抖好似猎物看见了天敌一般。
没敢迟疑,她划开了接听键。
“我的小星星,这么晚了还没睡?”
电话那头传来道慵懒又华美的女声,那声音像是上好的天鹅绒,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再耳蜗绕圈,让人浑身发麻。
但白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冷了下去。
“母亲。”
她开口,声音平稳中带着敬意。
“呵呵,还是这么冷淡,”电话那头的女人轻笑起来,“我听说了,那群肮脏猎犬最近很不安分,甚至还找到了某个了不得的东西。你那边……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就好。”
女人满意地应了声,话锋却陡然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玩味,“我最宝贝的女儿,可不能在这种小事上出差错。毕竟,为了让你拥有现在的力量,我可是付出了不少心血呢。”
……......
白舟的呼吸有些错乱。
“对了,”女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里带上关切,“我听说,你最近从沈家那个小丫头手里,抢了个很有趣的‘玩具’?”
!!!
她是怎么知道的!
“在想我怎么知道的?这个你就别管了,那人好像是个人类?”
“母亲,这件小事不劳您操心。”
“怎么会不让我操心呢?”女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却透出一种刺骨的冰冷,“我的小星星,你忘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是怎么死的了吗?”
..........
白舟沉默的低下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记忆深处,那股被强行抽离生命力的空虚感再次席卷而来。
阴暗的地下室,浓重的血腥味,还有那个被银桩钉在墙上,哭着向她求救的、小小的身影……
她记得,当时濒死的“母亲”是如何将她死死按在身下,露出狰狞的面孔。
她也记得,在猎犬们破门而入的瞬间,“母亲”又是如何将她当作肉盾,狠狠地砸向那些闪着寒光的银器,为自己的逃离创造出那宝贵的一秒。
对方能活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弱小,就是原罪。而因为弱小而产生的情感,更是这世上最无用、最累赘的东西。”
“白舟,我的孩子,”她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我允许你找些乐子,但绝不允许你把一个低贱的人类,变成自己的弱点。你该知道,如果这次的计划因为你的失误而失败……我会很失望的。”
“而我一旦失望……”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但白舟却清晰地“听”到了。
那将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惩罚。
“……我明白,母亲,是您误会了,那个人其实是我为庆典准备的棋子。”
白舟闭上眼,声音带上了顺从。
“呵呵,原来如此,这才是我听话的好女儿。”女人的声音重新变得愉悦起来,“好好准备吧,看来洛家的庆典,会是一场很精彩的戏剧。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母亲……等着你的好消息。”
嘟——
电话被挂断。
办公室里重归死寂。
白舟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许久没有动。
好女儿……吗?
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对方把自己当作补品和盾牌的嘴脸。
【你一定很可怜吧?】
【从来没有人是真正为你而来....】
姜悦那淬了毒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啪嚓——
手中的手机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屏幕应声开裂。
裂痕蛛网般蔓延,却也点亮了屏幕。
屏幕上,是她的锁屏壁纸——白淼淼穿着小礼服服,安静地坐在聚光灯下三角钢琴前,侧脸的轮廓柔和而专注。
那张纯净美好的画面,此刻却被一道道狰狞的裂痕无情地分割。
那是一次家长会.....对方非得缠着自己帮她化妆选衣服。
姐姐……姐姐最喜欢我了...对吧?
脑中,白淼淼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小孩子般的依赖与全然的信任。
白舟的眉头皱得更紧。
紧接着,另一个画面跳了出来——那个盘子里丑得要命的小面人,歪歪扭扭的,却被对方当宝贝似的护在手心。
当时她低着头,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全然不像在自己面前那副抗拒疏离的样子。
该死。
白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几天下来,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似乎要把她那不成器的妹妹抢走了。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大步朝外走去。
不干了,回家休息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