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莹悄悄走近,为她披上外套:“警方已经发出通缉令。他会被抓到的。”
陈晚晴摇头:“他准备了五年,不会轻易被抓到。这只是另一层迷雾。”
她想起李教授最后的眼神——那不是失败者的愤怒,而是棋手移动棋子时的专注。
手机震动,一条未知信息映入眼帘:
“玫瑰终将凋零,但花园永存。我们很快会再见。——园丁”
陈晚晴握紧手机,感到一阵寒意掠过脊背。
游戏确实尚未结束。而且,她怀疑,他们刚刚揭开的只是最表面的那一层真相。
远在浦东的某个高层公寓内,李教授——或者说,“园丁”——正平静地品着一杯红酒。窗外是整个上海的灯火辉煌,如同他棋盘上闪烁的棋子。
他拿起专用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启动b计划。是时候修剪荆棘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明白。一切按计划进行。”
李教授挂断电话,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五年布局,岂会因一次小挫折而失败?
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在宴会厅露台上,陈晚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双眼睛仍在暗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抬头望向星空,喃喃自语:“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为了所有被你的游戏伤害的人。”
黄浦江上吹来的风带着寒意,卷起她披肩的衣角,如同无声的回应。
警局的询问持续到凌晨。陈晚晴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上,看着窗外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做笔录的警官已经换了两班,问题却依然在兜圈子。
“所以你声称李教授是这一切的主谋,但除了那段模糊的录音,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中年警官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陈晚晴的耐心已经耗尽:“我已经重复了无数遍,证据在毕淑媛提供的U盘里,而U盘现在在江阳手中,而江阳被你们拘留了。”
年轻一点的警官插话:“但我们检查过江阳先生的随身物品,没有发现任何U盘。”
这时,询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走进来,递上一张名片:“我是陈晚晴女士的代理律师,从现在起,所有问话必须通过我进行。”
两位警官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起身离开。律师转向陈晚晴,压低声音:“江先生让我转告您:U盘已安全转移,但需要您配合完成一个计划。”
陈晚晴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朵干枯的玫瑰标本——与陈晚晴珍藏的那朵一模一样。“江先生说,您会认得这个。”
陈晚晴的心脏猛地收缩。那是五年前江阳送她的第一朵玫瑰,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保存着。
“他想要我做什么?”
律师取出一部加密手机:“今晚八点,外滩源一号画廊有个开幕展。李教授虽然人在逃亡,但他的代理人会出现。江先生需要您去那里,与代理人接触。”
“然后呢?”
“取得信任,拿到下一个线索。”律师的眼神严肃,“这很危险,但江先生相信只有您能完成。”
陈晚晴沉默片刻。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过——那些甜蜜与痛苦,信任与背叛,如今都指向一个巨大的谜团。
“我需要准备。”她最终说。
律师点点头:“所有需要的物品已经送到您的公寓。另外,苏莹女士会在画廊接应您。”
回到公寓时,晨光已经洒满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个礼盒,里面是一件墨绿色晚礼服和配套的首饰。盒底有一张字条:“荆棘中的玫瑰最美。——Y”
陈晚晴拿起礼服,发现内衬有个隐秘口袋,正好可以放置微型录音设备。她不得不佩服江阳的周密安排,即使身在拘留所,仍能操控外界局势。
淋浴时,她试图理清思绪。热水冲刷着疲惫,却冲不散心中的迷雾。李教授的身影在记忆中变得模糊而陌生,那个慈祥的导师怎么会变成阴谋的主使?
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她发现苏莹已经坐在客厅里,脸色苍白。
“抱歉,我用备用钥匙进来的。”苏莹举起手中的钥匙,“我们需要谈谈。”
陈晚晴警惕地保持距离:“关于什么?”
“关于我真正知道的事情。”苏莹深吸一口气,“我不仅是为李教授工作,也在为另一个人收集信息。”
陈晚晴感到一阵头痛:“还有多少人卷入这件事?”
“比想象中多。”苏莹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李教授不是最终的主使,他只是个执行者。真正的‘园丁’另有其人。”
文件中的照片让陈晚晴屏住呼吸——那是李教授与一个模糊身影的会面照,照片中的李教授神情恭敬,完全不是平日里的姿态。
“这个人是谁?”
苏莹摇头:“我不知道。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代号‘园丁’的存在,但真实身份成谜。”她抓住陈晚晴的手,“今晚的画廊开幕展是个陷阱,晚晴。不只是针对李教授的人,也针对你。”
陈晚晴抽出自己的手:“那你为什么还来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赎罪。”苏莹眼中含着泪水,“五年了,我每晚都做噩梦。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自我,只为了一个虚幻的承诺。”
陈晚晴注视着曾经的挚友,心中的坚冰稍稍融化:“今晚你打算怎么做?”
“帮你。”苏莹坚定地说,“不管后果如何。”
傍晚时分,外滩源一号画廊灯火通明。陈晚晴身着墨绿礼服步入会场,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她优雅地接过侍者递来的香槟,目光快速扫视全场。
苏莹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向她微微点头示意。不远处,林宇童正在与几位金融人士交谈,见到她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陈晚晴感到一阵不安。太多熟悉的面孔,太多可能的陷阱。
“陈小姐,久仰大名。”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士走近,“我是画廊主人周慕云,也是李教授的老朋友。”
陈晚晴保持微笑:“周先生认识李教授?”
“多年的收藏伙伴了。”周慕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他常提起您,说您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今晚他虽不能亲临,但特意嘱咐我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周慕云引她走向画廊深处的一间私人展厅。门一打开,陈晚晴就怔住了。
展厅中央只陈列着一件作品——用玫瑰荆棘编织成的迷宫雕塑,标题是“荆棘之路”。在迷宫中心,一枚U盘在射灯下闪着微光。
“李教授说您会明白其中的含义。”周慕云轻声说。
陈晚晴靠近雕塑,发现荆棘上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艺术效果,而是真实的血迹。
“这是谁的?”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周慕云的笑容变得冰冷:“毕淑媛女士慷慨地提供了这些...材料。”
陈晚晴的血液几乎凝固:“你们把毕淑媛怎么了?”
“她很好,暂时。”周慕云向前一步,“现在,请您做出选择:拿走U盘,加入我们的游戏;或者离开,但永远不知道毕淑媛的下落。”
陈晚晴的目光投向迷宫中心的U盘。那显然是个陷阱,但毕淑媛可能正身处险境。
就在她犹豫时,展厅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臂,熟悉的雪松香气传来。
“别动,跟我走。”江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们快速穿过一道暗门,进入狭窄的服务通道。远处传来保安的呼喊声和脚步声。
“你怎么出来的?”陈晚晴气喘吁吁地问。
“保释。”江阳简短回答,“U盘是陷阱,里面有追踪器和自毁程序。”
他们在迷宫般的通道中穿行,最终从一扇小门走出,来到一条僻静的后街。一辆黑色轿车等候在那里。
车上,陈晚晴终于看清江阳的样子——他穿着服务生的制服,脸上有轻微的擦伤,但眼神依然锐利。
“毕淑媛在他们手中。”她急切地说,“我们必须救她。”
江阳点头:“我知道。但首先,我们需要弄清楚李教授的真正目的。”
他递给陈晚晴一个平板电脑:“这是U盘内容的远程备份。李教授不仅在做空江氏,还在操纵整个金融市场的波动。”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资金流向图。李教授通过数十个空壳公司,正在构建一个巨大的金融泡沫。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会导致整个市场崩溃!”
“这就是目的。”江阳的眼神阴沉,“制造一场可控的金融危机,然后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低价收购所有濒临破产的企业。”
陈晚晴感到一阵寒意:“这需要巨额资金和...”
“和政治后台。”江阳接完她的话,“这就是为什么警方一直找不到他。他有高层保护。”
轿车突然急转弯,驶入一个地下停车场。江阳迅速带她换乘另一辆普通轿车,驶向浦东的方向。
“我们去哪里?”
“见一个能帮助我们的人。”
目的地让陈晚晴惊讶——金融学院的老校区。夜晚的校园安静无人,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江阳带她来到一栋老建筑前,用钥匙打开一扇不起眼的门。里面是间布满灰尘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历年毕业照。
在最大的一张毕业照前,江阳移动相框,露出后面的保险箱。他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泛黄的文件。
“这是李教授的真实档案。”江阳轻声说,“他不叫李明远,原名是李文斌,二十年前因内幕交易被证监会调查,后来神秘消失,改名换姓进入学术界。”
陈晚晴翻阅着档案,越来越心惊。李教授——李文斌——不仅涉及内幕交易,还与几起商业间谍案和一起悬而未决的失踪案有关。
“失踪的是谁?”
“他的商业伙伴,也是最初举报他的人。”江阳指向一张合影,“林宇童的叔叔,林建国。”
陈晚晴猛地抬头:“林宇童知道吗?”
“一直知道。”江阳的眼神复杂,“这就是为什么他五年前愿意参与那个计划——他认为是江氏资本包庇了李教授,导致他叔叔失踪。”
所有的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林宇童的参与,不仅仅出于嫉妒,更是为家人复仇。
“但他现在...”
“现在他知道了真相。”江阳接口道,“李教授才是真正的凶手。这也是为什么他最近开始帮助我们。”
陈晚晴想起林宇童在车上的忏悔,原来那只是真相的一半。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江阳迅速将档案藏回保险箱,拉着陈晚晴躲进储藏室。
透过门缝,他们看到一个人影进入办公室——竟然是金融学院的副院长,陈晚晴的博士导师。
副院长熟练地打开另一个隐藏保险箱,取出一部加密电话:“计划有变,玫瑰察觉了荆棘...需要提前收割...”
陈晚晴几乎无法呼吸。连她最尊敬的导师都是这个阴谋的一部分?
通话结束后,副院长突然转向储藏室方向:“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那里。”
江阳握紧陈晚晴的手,推门走出:“张院长,没想到您也参与其中。”
张院长微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码,江总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手枪,“李教授想见你们。当然,是活着的你们。”
就在这时,林宇童突然从门外冲入,猛地扑向张院长。两人扭打中,枪声响起。
陈晚晴尖叫着被江阳拉到身后。混乱中,她看到林宇童缓缓倒下,胸前绽开一朵血花。
张院长挣扎着爬起来,枪口再次对准他们。但下一秒,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支飞镖正中心脏。
苏莹站在门口,手中还保持着发射飞镖的姿势,脸色苍白如纸。
江迅速检查林宇童的伤势:“还有呼吸,但需要立即送医。”
陈晚晴跪倒在林宇童身边,按住他流血的伤口:“为什么这么傻?”
林宇童艰难地微笑:“赎罪...为五年前...也为误解了你和江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