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积压了十几年的屈辱、愤怒和背叛感,在听到季未然那扭曲的叙述后,终于彻底爆发了!他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双目赤红,如同疯牛般扑向被枷锁限制的季未然,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你们这对母子!简直是狼心狗肺!蛇蝎心肠!!”王二狗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花着老子的钱!吸着老子的血!供养你这个野种读书科举!还给老子戴了这么一顶天大的绿帽子!生了这么一堆不知道爹是谁的小杂种!”
他试图去抓挠季未然,被两旁的衙役死死拦住,但他依旧奋力挣扎,唾沫横飞地骂道:“枉费当年老子还那么信任你那个贱人娘!枉费老子还让胡老弟特意给她送去一百两银子安家!没想到!没想到全都便宜了你们这对白眼狼!你们用着老子的卖命钱,心里是不是还在嘲笑老子是个活王八?!”
“如今你的母亲和两个弟弟尸骨未寒!你不说为他们收敛尽孝,查明真相,竟然还有心思去强抢民女,满足你那龌龊心思!你还是不是人?!你有没有一点人性?!”王二狗的哭骂声回荡在公堂上,充满了悲愤和绝望。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直凝神静听的公孙策突然眉头紧锁,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包拯,语气急促地问道:“大人!他刚才屡次提到的那个‘胡老弟’……胡大彪……这个名字,您是否觉得耳熟?”
包拯正在为堂下的混乱皱眉,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精光一闪,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公孙先生是指……多年前,本地富商胡家报案失踪的那个长子——胡大彪?”
“正是!”公孙策肯定地点头,“约莫就是十一二年前,胡家大公子胡大彪外出探亲访友,自此一去不返,音讯全无。胡家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寻找多时,甚至报官悬赏,却始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胡家无奈,只得做了一个衣冠冢,办了一场法事,草草了事……”
经公孙策这么一提醒,堂上不少老衙役和旁听的一些本地百姓也纷纷露出了恍然和惊骇的表情!确实有这么一桩悬案!
包拯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猛地看向被衙役按住、仍在喘着粗气的王二狗,厉声问道:“王二狗!你方才说,你让那胡大彪给你家中送去一百两银子,是在你‘假死’之前,还是之后?具体是何年月?他后来可曾回来与你复命?!”
王二狗被包拯凌厉的气势吓了一跳,喘着气回答道:“是……是在我假死之前!大概……大概就是我决定跑那趟远门之前没多久,我和他喝了一次酒,说好了让他半个月后把银子送去我家……具体时间……大概就是……就是我‘死’前那个月初……后来我就出事了,再也没见过他……自然也不知道他后来到底送没送去……”
王二狗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时间点完全吻合! 胡大彪正是在答应给王二狗送一百两巨款之后,外出“探亲”(很可能是去王家庄送钱的借口),然后便神秘失踪了! 而王二狗“死后”,刘金朵却确实收到了一笔所谓的“赔偿款”,数额正好是一百两!
那么,真相极有可能是:胡大彪依约前往王家庄送钱,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那一百两银子,落入了刘金朵的手中!而胡大彪本人,则人间蒸发了!
一个带着巨款上门的外地男人,一个心机深沉、有着不可告人秘密的女人……会发生什么?
是见财起意?是怕事情败露(送钱缘由涉及逼死民女)?还是胡大彪发现了刘金朵隐藏长子或其他秘密,而被灭口?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胡大彪的失踪,甚至死亡,很可能与刘金朵有关!
而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刘金朵手中掌握的,就不仅仅是一百两“谢银”,更可能背负着一条人命!这也解释了为何她后来能如此阔绰地供养季未然读书、买宅院!
王有金、王有银兄弟,是否知晓母亲这桩可怕的秘密?他们的死,是否也因为触及了这个秘密?刘金朵的“投井自尽”,是真的自杀,还是被人为灭口,以掩盖更深重的罪孽?
所有的线索,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指向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却仿佛无处不在的刘金朵!她才是所有罪恶的核心!
包拯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王朝马汉!立刻调取当年胡大彪失踪一案的所有卷宗!” “张龙赵虎!加派人手,重新搜查刘氏老宅,尤其是水井、地窖、后院等可能藏尸匿迹之处,掘地三尺也要仔细查验!” “公孙先生,随本府再次提审刘把式、赵五等人,详问当年刘氏在接收一百两银子前后,可有任何异常举动或言论!”
一桩失踪多年的旧案,因为一场离奇的新案,终于露出了破解的曙光!而背后的真相,恐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