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碎石簌簌往下掉，金色光罩忽明忽暗像个破灯笼。陈砚抹了把嘴角的血，把木匣子塞给阿木。
“去广场。”
阿木抱着匣子愣住：“现在下去？”
“跑快点！”铁牛推了他一把，“再磨蹭大家都得玩完！”
陈砚转身往城下走，左臂伤口渗出的血滴了一路。柳清鸢想扶他，被他摆摆手挡开。
“还能走。”
广场上灰扑扑的，前几天庆功宴留下的彩旗还在杆子上飘，现在看起来像个笑话。陈砚把十块通道石挨个摆成圆圈，不同颜色的石头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咋弄？”铁牛提着半截锤杆跟过来。
陈砚没吭声，盘腿坐在圆圈中间，双手按在膝盖上。他闭上眼，眉头皱得紧紧的。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仙兵又在撞防护罩了。
阿木蹲在旁边数石头：“青岚界、熔火界、寂灵界……还差三个界的没反应。”
“别数了。”柳清鸢把剑插在身前，“安静等着。”
陈砚额头上冒出冷汗，身子开始打晃。最先亮起来的是青岚界那块翠绿石头，接着熔火界的赤红石头也闪了闪，像灶膛里将熄未熄的火星。
“有门儿！”铁牛抻着脖子看。
可另外三块石头还是死气沉沉的。陈砚咬紧牙关，嘴角又渗出血来。
柳清鸢突然把手按在他背上。
“你……”
“别说话。”她闭上眼睛，身后隐隐约约冒出些树影子。
铁牛也把手搭上来：“算俺一个！”
阿木赶紧把小手按在铁牛胳膊上，后面呼啦啦围上来一圈人。有瘸着腿的弩手，有满脸黑灰的修士，还有个做饭的老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才按上来。
十块石头突然一起发光。
青的绿的红的白的，光柱子窜得老高，在广场上空拧成一股。风刮起来了，吹得人睁不开眼。
“来了。”陈砚哑着嗓子说。
光柱里慢慢显出人影来，一个两个三个……整整十个。打头的是个扛着长枪的壮汉，半透明的身子能看见后面的旗杆。
“谁叫醒俺的？”壮汉声如洪钟。
陈砚撑着地想站起来，晃了两下没站稳。柳清鸢扶住他胳膊。
“晚辈陈砚，请先祖助战。”
壮汉低头瞅他，又抬头看天。天上黑压压的仙舰正在往下压。
“又是这群龟孙。”壮汉把长枪往地上一顿，“弟兄们，活动活动筋骨！”
十个英灵化作流光冲向城门，所过之处刮起一阵大风。城头守军赶紧让开道，有个小兵帽子被风刮跑了。
铁牛张着嘴看呆了：“俺的娘诶……”
“别愣着！”陈砚推开柳清鸢，“开城门，跟上去！”
城门吱呀呀打开条缝，英灵已经冲进仙兵堆里。那个壮汉一枪扫倒一片，枪风带起的尘土扬得老高。
“这比淬灵弩好使啊！”铁牛抡着半截锤杆就要往外冲。
陈砚拽住他后领子：“列阵！别乱冲！”
仙兵像割麦子般倒下，黑甲副将围上来三个。壮汉英灵咧嘴一笑，长枪舞得呼呼响。
“多少年没这么痛快了！”
另一个使双刀的英灵蹿到仙舰底下，刀刃划在舰身上溅起一串火星子。
阿木扯陈砚袖子：“陈砚哥哥，石头颜色变淡了。”
陈砚低头看，青岚界那块翠绿石头已经有点发灰。他心往下沉了沉。
“撑不了多久，”他对柳清鸢说，“让伤员先撤进内城。”
突然一声巨响，最大的那艘仙舰打开个黑窟窿。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从里面漫出来，正在厮杀的英灵们都顿了一下。
壮汉英灵回头朝城墙喊：“小娃！来大的了！”
陈砚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里。广场上的光柱开始闪烁，像快要烧完的蜡烛。
“该来的总要来。”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