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前一秒还是雷霆震怒，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拖出去砍了。
这一秒，却突然变成了欣慰赞赏？
这反转来得太快，所有人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龙椅上的皇帝，和跪在地上的萧烬。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陛下……您……您这是何意？”
御史张诚脸上的得意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惊恐。
他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里。
成国公李渊也是一脸错愕，那双老狐狸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龙椅上，顾景渊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走下御阶，亲自来到萧烬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竟然亲自扶一个“待罪”的臣子！
这是何等的荣宠！
“萧爱卿，你何罪之有？”
顾景渊拍了拍萧烬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赞许”。
“朕知道，你自回京以来，便夜不能寐，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些在北境一同浴血奋战，如今却生活困顿的袍泽！”
“你将自己的俸禄散给他们，是为有情有义！”
“你将他们召集起来，时时操练，不忘战技，是为心怀社稷，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些事，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顾景渊的声音陡然拔高，环视全场。
“冠军侯做的这一切，都是奉了朕的密旨！”
“朕早就想从北境归来的百战精兵中，挑选出一支真正的精锐，拱卫京师！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统帅！”
“而萧爱卿，不仅为朕分忧，更是与朕不谋而合！”
“朕心甚慰！甚慰啊！”
轰！！！
皇帝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金銮殿上空炸响！
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什么？
都是陛下的密旨？
接济兵士，是陛下的意思？
操练兵马，也是陛下的意思？
这……这怎么可能！
张诚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嘴巴张得老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仿佛失了魂。
成国公李渊，那张老脸更是瞬间从涨红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他死死地盯着顾景渊和萧烬，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
一个皇帝和萧烬联手做给他看的局！
他自以为抓住了萧烬的致命把柄，却没想到，那所谓的“把柄”，根本就是皇帝亲手递过去的！
他像个小丑一样，兴冲冲地跑到朝堂上来表演，结果却成了人家戏里的一个丑角！
羞辱！
这是比宴会上更甚千百倍的奇耻大辱！
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皇帝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摁在地上摩擦！
“噗！”
李渊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那滋味，让他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
皇宫，御书房角落里。
正在通过“现场直播”看戏的呦呦，笑得在铺着软毯的地上直打滚。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父皇演技太好了！奥斯卡影帝啊！】
【快看那个李老头，脸都绿了！跟个调色盘似的，太好玩了！】
【还有那个御史，吓傻了吧？让你告状！让你诬陷我小烬烬！这下傻眼了吧！活该！】
金銮殿上。
顾景渊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他转身，重新走上御阶，目光落在了还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证”身上。
那几个兵痞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屎尿齐流了。
“你们几个，也很好。”顾景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为了配合朕和冠军侯演这出戏，不惜污蔑自己，真是……忠心可嘉啊。”
那几人一听，差点当场吓晕过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是……是国公爷！是国公爷逼我们这么做的！”
“我们说的都是假的！是张御史教我们说的！”
情急之下，他们什么都招了。
张诚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完了。
全完了。
顾景渊却仿佛没听到他们的话，他大手一挥，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震惊的决定。
“传朕旨意！”
“朕决定，在京畿卫戍部队之外，新设一支独立营制，名曰——‘神机营’！”
“神机营，专司操练京畿精锐，演练新式战法，由……冠军侯萧烬，全权统领！”
“至于神机营的第一批兵士，就从冠军侯此次‘私下招募’的这些忠勇之士中选拔吧！”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萧烬。
这……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被人弹劾谋逆，不仅毫发无损，反而还因此得了一个新营制的统帅之位？
这可是京城的精锐部队啊！
是真正的天子亲军！
萧烬，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继封侯之后，又一次，掌握了实实在在的兵权！
李渊和张诚，这一次，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天大的米！
他们处心积虑地想把萧烬送进地狱，结果却亲手把他抬上了更高的神坛！
顾景渊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面如死灰的张诚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张爱卿。”
“你为国尽忠，明察秋毫，连朕的秘密计划都能查得一清二楚，很好，非常好。”
“朕决定，赏你黄金百两，官升一级。”
“不过……都察院事务繁忙，你可能无暇分身。朕看，城门口清扫街道的差事还缺个管事，不如……就由张爱t卿去兼任吧。也让爱卿你，多体察一下民情。”
这番话，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惩罚都更伤人！
一个堂堂的左都御史，被派去扫大街！
这是何等的羞辱！
张诚的眼睛一番，当场气晕了过去。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所有看向皇帝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平日里看似温和的帝王，一旦露出他的獠牙，是何等的可怕！
他的手段，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凌厉！都要狠辣！
而那个始终平静如水的少年冠军侯，在众人眼中，也变得越发深不可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