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话题随着拉链拉上，暂时封印。客厅里令人鼻酸的气氛，似乎松动了一些。
乔灵清楚自己未来的工作重心会在那里。
全国影视业最集中，最核心的地方就在横店，而横店位于江省，以后，她大概会长居江省。
她得留下一套房，作为以后的固定住所和落脚点。
乔灵放好东西，把皮包递回给乔父：“我以后的工作重心，可能会转到江省，留一套自己住，其它三套继续租出去。”
乔父顿住脚步。
缓慢转过身，他没有接皮包，拧眉踌躇道：“要去江省啊……你舅家也在那边，你……”
他话到嘴边又咽下。
浑浊眼睛透出迟疑，最后只化作一句，“他们要是知道你过去了，怕是会找上你。”
“十几年没见过，我就算站到他们跟前，保不齐人家也认不出我来。”乔灵神情淡淡，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光。
不找她便罢，若是十几年过去，还纠缠着不放，她也不是没办法将他们摁下去。
担心则乱。
乔父被乔灵的话点醒。
他仔细盯着侄女的脸看了一会儿，拧着的眉松了下去：“也对，女大十八变，你现在可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那成，那大伯就先给你收着。”想通后，乔父接过皮包，眼里透出欣慰。
看看，这就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哪怕知道了这些东西，她依然愿意让他这个大伯帮忙保管。
作为一个家长，最成功的一点，莫过于此。
乔灵眉眼弯弯，“我看了看房产证，大伯您真有远见，四套房子都在科技城，这可是江省的黄金地段。”
江省城西科技城，国内好多新兴企业都扎根在那里。
那里现在可是寸土寸金。
“那可不……当年好多人都说我傻，云川离江省那么远，要房有什么用，还不如要赔偿款。”
“那些人就是眼皮子浅，你爸当年买房的时候，就给我说过，那个地段早晚会拆迁，只要一拆迁，就可以换两套房子，房子比钱更保值。”
他弟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弟弟既然说房子比钱靠谱，那他肯定要换房子的。
“你们爷俩别聊了，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洗手吃饭。”谈话间，乔母端着热气腾腾的酸菜鱼从厨房出来，笑着打断了客厅里的对话。
乔母一喊，乔灵和乔高朗就动了起来，乔父没去帮忙，而是小心翼翼地把旧皮包搁到了电视柜的格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地方，没有安全感，他还特意用东西虚虚掩了一下。
小小的餐桌很快被摆得满满当当。
一大盆酸菜鱼占据了最中央的位置，红油还在滋滋作响，花椒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除此之外，乔母还烧了一个糖醋排骨、姜爆鸭，还有一盘小青菜和八个大螃蟹……
都是乔灵在家时最爱吃的菜。
乔母一个劲儿地往乔灵碗里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你这一走啊，可能就过年才回来了。”
乔父也难得盛了第二碗饭，餐桌上充满了久违的，属于家的热闹与温馨。
***
翌日。
乔灵辞别了乔父乔母，踏上了前往京市的航班。
出门前，乔高朗往她行李箱里塞了一些云川当地的特产，让到了京市后，回学校去看望一下他们的老师。
飞机呼啸着冲上云霄，一个多小时，准时降落在了机场。
机场里，广播声悠悠回荡。
乔灵从廊桥走出来，随着人流去取行李。
她边走边戳开手机，翻出分析大师的微信，给分析大师发了条信息过去。
法人不寐：【大师，我需要云川市刘氏食品公司出产的，各系列产品的检测报告。】
消息发出去，等了几分钟，分析大师都没回信息。
乔灵也不急，熄了手机屏幕，大步去了提取行李处。
刚从转动的传送带上找到行李箱，微信消息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乔灵推着行李箱，点开微信，分析大师的回复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分析大师：【前几天的视频才刚下热搜，你这就按捺不住，又要行动了……这是和刘家扛上了？】
法人不寐：【算不上扛上吧，只能说是有备无患。】
分析大师：【你既然能找上我，应该就知道我的规矩，你想要刘氏的产品验检报告，这已属于深入数据调查，价钱可不便宜。】
分析大师：【你需要哪些方面的数据？】
乔灵瞅着分析大师发来的消息。
眉梢轻凝，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
法人不寐：【运营、供货链，安全环保、税务，还有资金渠道，各方面的信息。】
刘氏不是上市公司。这省了她不少麻烦。
刘家的命门不在股市，而在现金流、商誉和政府关系这三根支柱上。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动用一切手段，敲碎这三根柱子。
作为曾经的律师，乔灵很清楚，只要引爆刘家公司的负面舆论，就能精准打击到刘家。
但这负面舆论，也不能只是空口白话，得有证据，才会引起刘家敌对公司，甚至是官方下场。
她在古镇拍戏时，已经进行了第一波舆论试探。
并且已达到了效果。
刘家的反应速度，慢得超乎她意料。
第二波打击，便是消耗刘家内部公关与法务资源，让刘家疲于应对。
最后才是全方面引爆舆论，并甩出实证，让刘家彻底陷入泥潭。
京市，一间灯光调得幽暗，充满现代感的办公室里。
一个约摸二十五六的男子，身着件质感极佳的深灰羊毛衫，懒散陷在真皮老板椅上。
他漫不经心的瞥着微信对话框里的信息，深邃眸子透出几分玩味。
“刘家这是惹了哪位神仙。”他轻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瞅瞅这发过来的消息。
这特么完全就是狙击一家公司的精准清单。
有意思了。
他吹了吹额前的碎发，修长手指快速敲着手机屏幕。
分析大师：【哟，内行啊，你这是要全方位针对刘家？】
乔灵没有正面回答分析大师的问题，而是道：【着重调查刘氏食品公司的税务，看他与原材料供应商的往来账款，是否存在虚开骗抵。】
分析大师：【要的东西比较多，我需要时间收集。还有，这是跨省调查，有一定风险，价格可不便宜。】
法人不寐：【多少钱，你报个价。】
她手上现在有一百七十几万，是那四套房子交房至今，收上来的全部租金。
这些钱，应该够支付分析大师的劳务费了。
分析大师：【首付二十万，后期根据调查深度，支付报酬。】
法人不寐：【可以。】
乔灵很干脆的向分析大师转了二十万过去。
转账提示声响起，乔灵眸子透出冷然，快速打了一句话：【半个月，我要一份刘氏食品加工厂的安全事故报告。】
刘家在云川盘踞三四十年，工厂遍地开花。她就不信，这片看似繁盛的基业之下，没有埋藏一星半点的火星。
她要找到那颗火星，然后……借风之势，成燎原之火。
她说过，她要一点一点，割刘家的肉。
最后剔得刘家，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