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黑液还在爬,像一条条活过来的蚯蚓,贴着焦土往蚩尤心脏底下钻。
我蹲在原地没动,手里的痒痒挠还插在地面,木头杆子微微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抽出来。
系统在我脑子里报数:
【资金信号强度78%】
【来源锁定——瑞士日内瓦三号离岸户】
【关联人:周振南】
我扯了下嘴角。
工资?
这老东西二十年前炸我祠堂的时候,可没想过还有结算这一天。
脚边那半枚翡翠扳指冰凉,我顺手捡起来,在镇魂铃的铃舌上轻轻一卡。
叮——
一声脆响。
就见角落里那个还在闪红灯的摄像头“啪”地断了线,屏幕黑下去,连烟都没冒一口。
赵无极想录我?
行啊!
老子先让他拍不成。
我拔出痒痒挠,甩掉上面的黑泥,站起身。
这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李狗剩的语音弹出来,声音压得低:“王铁柱醒了,挣脱傀儡术了,正扛着石碑往金融中心冲,嘴里喊‘还我工资’。”
我愣了两秒。
王铁柱?
那个被陈蒹葭操控、改我策划案、后来脖子长出鱼鳃的市场部主管?
他居然能自己挣开傀儡术?
看来赵无极那一套控制体系,已经开始松动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染血入职表,转身就走。
金融中心在b座七楼,玻璃幕墙亮得晃眼,平日里安保森严,现在却乱成一锅粥。
我拐进应急通道,从保洁柜里翻出一件皱巴巴的警用反光背心,还是去年搞团建时留下的道具,肩章都掉了,但印着“治安巡查”的字样还在。
穿上这玩意儿,我对着消防镜照了照,黑框眼镜歪着,头发乱得像鸡窝,活脱脱一个被投诉八百次还不下岗的协警。
行……
就这个形象了!
系统提示:
【忠犬型人格投影已激活】
【群众信任度+30%】
我推门出去,正撞上一群保安围在电梯口。
“谁让你们拦的?”
我嗓门一提,背着手往里走。
“上级通知,金融异常交易现场接管,我是市经侦支队陆警官!”
没人拦我。
可能是因为我这身破警服太真实了,真实到没人愿意多看第二眼。
刚踏进主控大厅,就听见“轰”一声巨响。
王铁柱站在中央大屏前,胸口碎大石那块花岗岩石碑被他举过头顶,狠狠砸向主控台。
屏幕应声爆裂,火花四溅,他脖子上的鱼鳃一张一合,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
“还我工资!”
他吼得脸红脖子粗:“加班三年,公积金呢?年终奖呢?说好的股权激励呢?全他妈洗钱去了是吧!”
全场静了两秒。
然后所有交易终端齐刷刷跳出弹窗——
不是股市行情!
不是汇率波动!
而是一份二十年前的警方卷宗扫描件。
标题写着:《陆氏祠堂爆炸案·初步调查报告》。
照片一张张跳出来:祠堂废墟、烧焦的族谱残页、引信残留物分析报告……
最后一张,是周振南站在祠堂外的身影,手里拿着打火机。
时间戳显示:2005年4月3日凌晨1点17分。
有人开始后退,有人掏出手机拍照,股东席那边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我知道……
戏来了!
我往前几步,假装维持秩序,实则把痒痒挠悄悄探向那块石碑的夹层。
系统提示:
【检测到生物残留物】
【指纹匹配度92%以上】
好家伙!
这石碑不只是道具?!
而是周振南当年签过的资金调拨令压成的!
我指尖一挑,木刺勾住一张薄如蝉翼的塑料膜,上面印着签名和指纹——清清楚楚,是他亲笔写的“同意划转”,落款日期正是爆炸前三天。
我把膜卷成小条,塞进袖口。
还没收手,主控台突然响起机械女声:
“数据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屏幕上开始滚动加密粉碎进度条,卷宗页面一点点变灰。
玄霄子出手了!
我冷笑,转身走向主服务器散热口。
那是个不起眼的小格栅,藏在操作台底下,一般人不会注意。
我把沾着指纹的痒痒挠碎片掰下一小截,塞了进去。
系统瞬间弹出提示:
【观众认可值满格】
【兑换技能:国家级老戏骨级文书伪造术(限时版)】
行了!
够用了。
我在虚拟审计界面新建文件,标题打得明明白白:《关于董事长周振南涉嫌挪用员工公积金用于境外洗钱的内部通报》。
内容简洁有力:
“经查,集团董事长周振南自2003年起,通过设立十七家空壳公司,将员工公积金、项目回款等共计87.6亿元转入其个人控制的海外账户,用途涉及非法资金转移、军火采购及不明生物实验。
相关证据已移交监管部门。”
最后,附上那份带指纹的调拨令pdF,签名处自动渲染出他常用的电子签样式,连笔迹抖动都模仿到位。
点击上传,同步推送至全城财经媒体内网、监管平台、员工oA系统。
五秒后……
热搜第一爆了:#陆氏集团董事长涉百亿洗钱案#。
倒计时走到零,主屏幕黑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删不掉了。
那些已经被转发上万次的截图、视频、pdF文件,早就铺满了社交平台。
有股民打电话怒骂客服,有记者蹲守在大楼门口,保安拉都拉不住。
我站在主控台前,看着满屏通缉令般的卷宗截图,把镇魂铃轻轻放回口袋。
它不再响了!
王铁柱瘫坐在石碑旁边,鱼鳃慢慢缩回去,脸色由青转白。
他抬头看我,眼神清明,居然笑了:
“陆……陆实习生?你什么时候当警察了?”
我没回答,只把那张染血的入职表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盯着看了三秒,忽然咧嘴:“原来……你也一直没转正啊。”
我笑了下,把表折好收回口袋。
这时候,董事长办公室的监控画面突然切进来,大屏残影未消,镜头对准了周振南。
他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攥着那张泛黄的入职表——和我那张一模一样的版本,只是边角磨损更严重。
他一遍遍摩挲着上面的名字,手指发抖。
然后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屏幕,直直看向我所在的方向。
嘴唇动了动。
我没听清他说什么。
但我看到他另一只手,缓缓摸向西装内袋,掏出了那枚染血的长命锁。
锁面刻着两个字:九渊。
他盯着那两个字,喉结上下滑动,像是吞了刀片。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痒痒挠的尖端,还沾着一点黑液。
它正一滴一滴,落在主服务器的金属外壳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像在腐蚀,又像在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