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纸片还在陈蒹葭指尖颤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喘息,像是从深井底下捞上来的一口气。
我刚把入职表塞进她怀里,她手指就死死抠住了边角,指甲几乎要撕破纸面。
就在这时,头顶“轰”地一声炸开。
石膏板像被什么从里面踹裂,整块塌下来,一具肿胀发青的尸体直挺挺砸在会议室角落——正好压在那台还在播放录音的投影仪上。
火星猛地溅起,电线噼啪乱跳,录音戛然而止。
我反应比脑子快,一把将陈蒹葭拽到墙后,背脊撞上消防栓箱。
那尸体脸朝下趴着,西装领口翻卷,露出脖颈一圈暗紫色勒痕,右手还保持着抓挠天花板的姿势。
系统瞬间弹出提示:
【检测到高强度妖力残留】
【死亡时间约三分钟前】
【非自然悬挂,胸口有灼烧状图腾】
我没动声色,低头看了眼自己工牌还别在裤兜外,皱巴巴的,印着“实习生·陆九渊”。
顺手抽出来拍在胸口,又抄起旁边医药箱冲上去,边跑边喊:“医务组!让开!伤员需要急救!”
保安已经围过来两个,其中一个伸手要拦,我直接一个踉跄往前扑,装作被地上的电缆绊倒,顺势用身体挡住尸体正面。
痒痒挠早从袖口滑进掌心,借着俯身检查的姿势,轻轻一挑,掀开尸体西装内衬。
心口赫然烙着一道扭曲溃烂的图腾——逆向盘旋的兽纹,边缘泛黑,像是被什么东西从皮肉里硬生生烫出来的。
和周振南脖子上蔓延的纹路同源,但更邪性,带着腐坏的气息。
我眼皮都没眨,左手假装摸脉搏,右手手机已经对着图腾连拍三张。
痒痒挠尖端顺势刮下一点皮屑,弹进药瓶盖里,再合上盖子塞进医药箱夹层。
系统提示音响起:
【观众认可值+50】
【解锁‘匿名爆料’技能】
我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语气慌张:“人已经没呼吸了!得立刻送医!”
保安犹豫了一下:“可这是张副董……集团高层,不能随便移动。”
“那你叫法医来?!”
我反问:“等他们穿好制服爬上十八楼,这人早成标本了。”
话音未落,整栋楼的灯光忽闪了一下。
紧接着,所有人的手机同时震动起来。
不是铃声。
也不是通知音。
而是一种低频嗡鸣,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
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自动亮起,背景变红,正中央跳出一行字:
**蚩尤苏醒:00:59:59**
倒计时开始……
无法关闭。
无法退出。
连重启都卡在开机画面。
走廊尽头传来尖叫:“我的手机怎么黑了?!”
“我也一样!只有这个页面!”
“是不是病毒?快断网啊!”
没人知道信号从哪来的,也没人能关掉它。
整个楼层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低头盯着手机,脸色发白。
我蹲在地上,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像是被吓懵了。
实际上……
系统正在后台疯狂解析数据流:
【来源锁定地下三层旧机房】
【数据包携带佛像液共振频率】
【疑似激活仪式前置程序】
难怪张副董的尸体是从天花板掉下来的——那不是意外!
是被人当成祭品吊在通风管道里,等到倒计时启动那一刻,才切断绳索。
让尸体坠落触发投影中断,完成信息封锁与警示双重操作。
高明!
也够恶心。
我回头看了眼陈蒹葭,她靠在墙边,嘴唇发紫,但眼神还清醒。
我走过去扶她起来,压低声音:
“他们要用张副董的死激活连锁程序,倒计时结束,就是佛像液注入心脏的时候。”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抓住我的袖子,指了指西边走廊尽头——
那里有一扇刷着红漆的应急门,门框上贴着“实验区禁入”标签。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地下三层的旧机房,通往实验区的最近路线,就在西侧安全通道。
我扶着她往那边走,路过投影仪残骸时,瞥见那具尸体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不是幻觉,是真的动了。
我停下脚步,蹲下身,用痒痒挠轻轻拨开他右手五指。
掌心刻着三个小字,像是用指甲硬生生抠进去的:**别信玄**。
话没写完,但意思清楚。
玄霄子有问题!
我收起痒痒挠,没再看那尸体一眼,搂紧陈蒹葭加快脚步。
身后……
保安还在围着手机打转,没人注意到天花板裂缝里,一只沾满血迹的手印正缓缓浮现,又慢慢褪去,仿佛刚刚有人从上面爬过去。
走廊灯忽明忽暗,应急出口的绿色标识闪得厉害。
我们拐进安全通道,铁门“哐”地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混乱。
楼梯间很窄,水泥台阶布满脚印,有些是湿的,像是刚有人走过。
我一手扶着陈蒹葭,一手握紧痒痒挠。
每下楼一层,手机上的倒计时就少一秒。
00:58:43
00:58:42
00:58:41
走到十楼时,陈蒹葭突然咳嗽了一声,一口血喷在我肩头。
她没吭声,只是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沾着暗红。
我低声问:“还能走吗?!”
她点了点头,脚步没停。
九楼转角,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施工图纸,边角写着“b3-实验区管线布局”。
我扫了一眼,记下通风管走向,继续往下。
八楼,手机信号突然恢复了一瞬。
我立刻打开内网匿名论坛,上传图腾照片,配文只有一句:**你们想看的真相,来自天花板**。
发送成功。
不到五秒……
整栋大楼的提示音再次炸响。
这次不是倒计时,而是无数邮箱同步收到附件的“叮”声。
我知道……
股东们看到了!
七楼,陈蒹葭的脚步开始不稳,整个人往下滑。
我只能半抱半拖地架着她,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火辣辣的。
六楼,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弹出,没有发件人,内容只有两个字:**快逃**。
我没回,直接删了。
五楼,应急灯忽然全灭。
黑暗中……
我听见上方楼梯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很多只鞋底摩擦水泥的声音,整齐划一,像是列队下行。
我屏住呼吸,贴墙不动。
几秒后,光重新亮起。
楼梯上空无一人。
四楼,陈蒹葭突然攥紧我的手腕,声音沙哑:“玄霄子……左眼……不是人的眼睛。”
我心头一震。
她居然知道?
还没来得及问,头顶通风口传来“咔”的一声轻响,一块金属格栅松动,晃了一下,又停住。
我盯着那格栅,手里的痒痒挠慢慢抬起。
三楼转角,安全通道尽头的铁门微微敞开一条缝。
门外是实验区外围走廊,灯光惨白,地面湿漉漉的,像是刚拖过。
我扶着陈蒹葭跨出门槛,刚要往前走——
“站住。”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
玄霄子站在楼梯口,白色衬衫一丝不苟,左眼戴着半透明机械义眼,泛着幽蓝微光。
他嘴角挂着笑,像是刚从会议室谈完合同走出来。
“陆先生……”
他说:“你手里那个女人……”
“已经死了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