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把地图折好塞进外套内兜，钥匙串挂在脖子上，拉了拉衣领。手机还握在手里，陆千机发来的那条消息还在屏幕上——“上周三凌晨两点，b区配电箱有过一次短暂供电，持续四十七秒。”
他盯着看了两秒，锁屏，放进口袋。
天刚亮，街面还没热闹起来。他走出小区，拐上主路，朝着城西方向走。旧市立图书馆离这儿有三公里，步行要四十分钟。他没打车，也没骑车，就这么走着，脚步不快，但很稳。
路上行人不多。早点摊刚支起来，油锅滋啦响。他路过一个垃圾桶时，眼角扫到一辆黑色厢车停在对面巷口。车门紧闭，玻璃贴膜，车牌被泥糊住，看不清。
他没停下，也没回头。
但手指在裤兜里动了一下，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后台程序。这是陆千机给他装的监控端口，能实时调取楼顶信号塔的红外影像。画面很快加载出来，显示那辆车里有四个人，全都穿着黑衣服，手腕上戴着发光的环状物。
符文护腕。
他心里一沉。
对方不是临时盯梢，是早就布好了网。
他拐进一条窄巷，两边是老式居民楼，墙皮剥落，晾衣绳横七竖八。巷子只有两米宽，地面湿滑，堆着几个空纸箱。
他走得很自然，像在找路。
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是整齐的脚步，间隔一致，节奏稳定。三个人，从巷口进来，速度快，但没有奔跑的杂乱感。他们穿着黑袍，脸上戴着银灰色面具，看不出年纪，也听不出呼吸声。
沈案没回头。
他右手摸向脖子上的钥匙串，指尖碰到第七把钥匙。它还在发烫，比刚才更热。
地面青砖的缝隙里，泛起一丝金光。极淡，几乎看不见，像晨光反照。但就在那一瞬，他感觉脚底有股微弱的震动，像是阵法被触发了预警。
他知道，七曜阵的边缘感应到了敌意。
黑袍人逼近到五米内。
沈案突然往左一偏，肩膀撞上墙角一堆旧货箱。木箱晃了晃，发出响动。他借力转身，动作干脆，左手从袖子里滑出一块青铜残片——就是昨夜从腌菜碗底抠下来的那块。
他抬手一甩。
残片落地，正好压在一道砖缝上。
金光猛地一闪。
空间像是扭曲了一瞬。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袍人动作顿了一下，像是踩空了台阶，身体前倾，速度慢了半拍。
沈案抓住这机会，拔腿就跑。
他沿着巷子直冲出去，右转进入另一条小街。身后没有追喊声，也没有枪响。那些人还是沉默地跟上来，步伐依旧整齐，像机器一样。
他穿过两个路口，绕进一片老旧商业区。店铺还没开门，卷帘门拉得严实。他拐进一家关着的便利店侧面，那里有个消防通道，通向后街。
他刚踏进去，眼角余光看到头顶闪过一道影子。
无人机。
银灰色，扁圆形，无声无息地悬停在巷口上方，镜头对准了他刚才的位置。
他立刻蹲下，贴着墙根移动。手机还在口袋里，他没敢拿出来。现在用电子设备等于暴露位置。
他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条地下通道。灯光昏暗，墙壁潮湿。走到一半时，他听见前方有脚步声。
又来了。
他停下，靠在墙边。
前方出现了两个黑袍人，面对面站着，像是在等他。
他知道这是包围圈。
左右都是墙，前后都有人。正面两人不动，但后面那三个肯定已经封住了出口。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地图。纸页边缘有点潮，但他没管。他慢慢抬起手，再次摸向钥匙串。
第七把钥匙烫得厉害。
他咬了下舌尖，集中注意力。
就在这时，地面的排水沟盖板缝隙里，金光再次浮现。比之前更明显，像有电流在地下流动。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单纯的防御阵法。
这是连接点。每一处带有印记的物品，只要靠近阵纹范围，就能激活反应。
他把青铜残片重新捏紧，猛地往脚下盖板的缝隙里一插。
“嗡——”
一声低鸣。
整条通道的灯光闪了一下。
前方两个黑袍人同时抬手，护住面具。他们的护腕发出红光，像是在抵抗什么。
沈案冲了出去。
他从两人中间穿过，肩膀撞开一人，脚下一绊，让对方失去平衡。那人摔倒时碰到了同伴，两人滚在一起。
他没回头，直接冲出通道。
外面是条背街，停着几辆共享单车。他翻身上车，一脚蹬出去。链条咔咔响，速度慢慢提起来。
身后，通道口黑袍人爬了起来，其中一个举起手，护腕射出一道光束，打在他刚才的位置。地面炸开一小块水泥。
但他们没追出来。
沈案骑出两条街，把车停在一处公交站后，下车步行。他走进一家刚开门的早餐店，买了杯豆浆，坐在角落喝了一口。
他掏出手机。
信号正常。
他打开监控端口，发现那辆黑色厢车已经不在原位。但红外影像显示，三公里外有两架无人机正在高空盘旋，飞行轨迹呈网格状，像是在搜寻目标区域。
他还看到，陆千机发来新消息：“你那边有动静吗？信号塔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集中在老城区东段。”
他回了个“没事”，然后关掉手机。
他知道不能再用电子设备了。
对方有追踪手段，也有符文科技，甚至可能破解信号加密。他必须靠自己走完剩下的路。
他起身离开早餐店，沿着绿化带边缘走。避开主路，专挑小巷穿行。他记得地图上的路线，只要再过两个街区，就能看到图书馆的外墙。
风刮过来，卷起一张废纸。
他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忽然感觉到脖子上的钥匙串震了一下。
不是发烫，是震动。
像是在提醒什么。
他抬头。
前方五十米，一栋灰白色的老楼静静立着。外墙爬满藤蔓，门口拉着警戒线，铁门锈迹斑斑。
旧市立图书馆。
到了。
他站在街对面，没动。
就在这时，右侧巷口走出一个人。
黑袍，面具，双手垂在身侧。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从不同方向出现，动作一致，站成一排，挡在他和图书馆之间。
没有人说话。
但他们举起了手。
手腕上的符文护腕亮起红光，连成一片。
沈案握紧了钥匙串。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道拦路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