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绫的软剑落地，剑尖在青砖上划出一道短痕。沈案盯着那道痕迹，手指收紧，钥匙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护盾还在闪，裂缝没有继续扩大，但也没愈合。北面敌军停下了进攻节奏，黑甲战士列成三排，站在尸体堆上静止不动。空气里弥漫着焦土和金属烧熔的味道。
沈案低头看手中的钥匙串。两枚铜环裂纹更深了，其中一枚边缘已经翘起。他用拇指蹭了下裂口，感觉到一丝震动从金属传到指尖——不是冲击带来的震颤，而是一种规律性的波动，像心跳。
他闭上眼，把注意力集中在钥匙串与地底连接的那一点。阵法反馈回来的信息很乱，但有一条脉冲信号始终存在。每次敌军攻击后，这个信号都会增强一次，集中在东北角的地脉节点。
“陆千机。”他开口，“把刚才三轮攻击的时间间隔和能量峰值录下来，叠加比对。”
耳机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已经在做了。第一轮间隔是2.3秒，第二轮是2.1秒，第三轮……等等，有变化。”陆千机语速加快，“三轮之间差值都是0.3秒，但最后一轮结束后，热成像显示敌方能量场出现了0.7秒的空白期。”
沈案睁开眼。“他们蓄力需要时间。”
“对。而且每次攻击前，频率都会先降到4.9赫兹再跳到5.1，像是在调频。”
沈案想起之前的数据记录。当时他们发现敌人骨骼是晶化结构，容易共振。他还记得药尘子说过一句：“这种材质怕同频反向震荡。”
现在敌人反过来用共振攻击阵法，说明他们的身体结构确实依赖特定频率维持稳定。
“他们在用自己的弱点当武器。”沈案说，“因为他们知道我们不懂怎么反制。”
他抬起右手，缓慢转动钥匙串上一枚完好的铜环。这是主厅东北角地脉节点的控制端口。他将输出频率微调至5.1赫兹，并加上反相位偏移。
地面微微一震。护盾东北角的波动立刻减缓，原本正在扩散的裂缝停止了延伸。
“有效。”陆千机低声说，“那边的压力下降了百分之十八。”
沈案没说话。他知道这只是局部抵消，无法持久。陶罐里的腌菜汁只剩薄薄一层，钥匙串也快撑不住。必须找到更直接的突破口。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住陶罐底部，右手开始逐个扫描其他地脉节点。每拨动一个铜环，就等待几秒，观察护盾反应。
南墙方向，厉战天靠坐在墙根，左肩脱臼处肿得发亮。他用牙齿咬开衣襟，撕下布条缠紧肩膀。平底锅放在腿边，锅面裂成两半。
“还能撑。”他对耳麦说，“只要他们敢靠近。”
“别硬顶。”沈案回了一句，“等我信号。”
花坛后，苏红绫盘膝坐着。她把外衣撕成条状，一圈圈缠住左臂伤口。血浸透了第三层布料，但她没停下。右手食指在地上轻轻划动，重新绘制一道符线。
“我这边准备好了。”她说。
北面敌军开始移动。前排战士举起武器，能量光束在枪口凝聚。
沈案盯着热成像画面。“来了。”
他右手快速拨动钥匙串，锁定五个关键节点，全部设为5.1赫兹反相输出。阵法核心嗡鸣一声，整栋房子的地基轻颤。
敌军第一波攻击打出。光束撞上护盾，火花四溅。但这一次，护盾没有剧烈波动，裂缝甚至略微收缩。
“他们察觉到了。”陆千机说，“敌方能量场紊乱了零点五秒。”
沈案点头。“他们在调整频率。”
果然，敌军第二波攻击延迟了。中间那0.7秒的静默期再次出现。
就是现在。
沈案猛地将钥匙串插入地面砖缝，双手同时发力，把所有设定频率推到极限。一股反向震荡波顺着地脉扩散，直冲东北角。
地面突然发出低沉的“嗡”声，像是某种共鸣被触发。
北面敌军集体晃了一下。最前面三人脚步错乱，武器掉落。
“成功了！”陆千机喊，“他们的同步性被打断了！”
沈案没松手。他知道这效果不会持续太久。敌人很快会适应或更换频率。
他拔出钥匙串，擦掉上面的灰尘。“记住这个节奏。下次他们攻击前，会有0.7秒静默。那时我会注入反向震荡，你们准备反击。”
“明白。”厉战天抓起破锅，“等你下令。”
“我也 ready。”苏红绫站起身，右手握紧软剑，“这次不留情。”
沈案看向北面。敌军正在重组队形，动作比之前慢了一拍。但他们没有退。
他低头检查钥匙串。裂纹没再扩大，但那股规律性的震动还在。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敌人不是随机选择攻击频率的。
他们是按照建木残根的自然脉动来调频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提供内部数据。
他抬头看向主厅角落的监控屏幕，眼神变冷。
“陆千机。”
“在。”
“查一下系统日志。过去十分钟内，有没有未经授权的数据读取记录？”
“……有。”陆千机声音变了，“一条来自地下室通风口附近的匿名请求，访问了地脉波动模型。时间正好是第一次攻击前两分钟。”
沈案握紧钥匙串。
通风口下面，是药尘子的炼丹室。
也是阵法能源的核心接入点。
他还没说话，北面敌军突然全体蹲下。黑色晶体被抬到前方，排列成环形阵列。
能量开始汇聚。
“房东！”陆千机大喊，“他们要放大招了！”
沈案立刻趴在地上，耳朵贴着青砖。他能听到地底传来的震动波形——不再是5.1赫兹，而是接近建木残根本体的6.8赫兹。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迅速拆下钥匙串最顶端的一枚铜环，塞进砖缝，然后用手掌压住。这是应急分流装置，能把部分冲击导入地下深层。
做完这一切，他抓起陶罐，把最后一点腌菜汁倒在钥匙串上。
金属表面泛起微弱青光。
他站起身，面向北方。
“所有人听好。”
“等他们启动时，我会切断主阵三秒。”
“那三秒里，护盾会消失。”
“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准备好。”
北面能量越聚越强，晶体环开始旋转。
沈案举起钥匙串，对准主厅中心阵眼。
他的手臂开始抖。
不是因为累，是因为阵法反馈回来的压力太大。
他知道接下来的操作一旦出错，整个防线都会崩塌。
但他必须试。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破局的关键——
不是对抗频率。
是利用他们的共振，反过来吞噬他们的能量。
他深吸一口气。
“倒计时。”
“三。”
“二。”
他的右手食指悬在钥匙串中央铜环上方。
“一。”
北面光柱升起，直冲云霄。
沈案的手指落下。
钥匙串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主厅灯光瞬间熄灭。
护盾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