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密室里。
那枚他生来就有的天痕罪印,一直被他当成诅咒的源头。
此刻,罪印的真面目终于显露出来——修正烙印。
这是天庭留下的追踪坐标,也是一张针对他的死亡通令。
真相揭晓,凌渊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躲避天庭的追踪,现在才明白,他根本不是什么猎人,而是猎物。
他从一开始,就是黑暗里最醒目的目标,等着所有修正者来捕杀。
凌渊的拳头瞬间攥紧,指节发白。
被戏弄的感觉让他想要咆哮,想把这老天捅个窟窿。
但那股冲动只持续了一瞬间。
下一刻,凌渊眼中的波澜就完全消失,恢复了平静。
他想,愤怒和咆哮没有用。
压力大到一定程度,剩下的只有冷静。
凌渊缓缓地闭上眼。
神魂深处的修正烙印,就像一块时刻提醒他死亡威胁的石头。
他早就暴露了,躲藏和逃避没有任何意义。
唯一的活路,就是掀了这张桌子。
在天庭的修正者找到这里之前,他必须建立起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
“备战……”
凌渊轻声吐出两个字。
从现在开始,他的目标从“求生”变成了“备战”。
他要用自己的混沌,重开此天。
…… 当凌渊再次走出密室,回到中央广场时,他身上冰冷的气息已经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威严。
广场上,新的秩序正在建立。
按照功勋堂的制度,拾荒者和噬星者被混编在一起,开始战后重建。
虽然彼此的眼神里还带着仇恨,但在凌渊的威慑下,没人敢再闹事。
但凌渊清楚,这种靠高压维持的平静很脆弱。
他需要一个稳固的统治架构。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三个人身上。
老铁锤正红着眼,指挥族人安葬战死的同伴。
林远和陈玄两位长老,则监督着被解除武装的噬星者修复城墙。
赤瞳带着几个技术最好的噬星者工程师,在一块光幕前争论着什么,小脸上满是认真。
凌渊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四人面前。
“主上!”
“皇尊!”
四人立刻停下工作,恭敬行礼。
“从今天起,我要在混沌之城设立三堂,定下秩序。”
凌渊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他首先看向老铁锤。
“老铁锤。”
“属下在!”
老铁锤连忙应道。
“我任命你为混沌之城第一任城主,总管城中居民的民生、后勤和功勋堂的资源分配。你愿意吗?”
老铁锤整个人都愣住了,浑浊的老眼里涌上泪水。
城主…… 他以为,他们这些拾荒者能被这位强者庇护,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从没想过,凌渊竟然会将管理城市的城主之位交给他。
这不只是一个职位,更是一种承认和信任。
“扑通!”
这位老人重重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声音哽咽。
“主上……老朽何德何能……您信得过我,我这条老命就是您的了!我一定管好这座城,不辜负您的信任!”
凌渊微微点头,柔和的力量将他托起。
他知道,要让拾荒者归心,就必须给他们足够的尊重。
老铁锤是最好的人选。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林远和陈玄。
“林远,陈玄。”
“属下在!”
两位长老神色一肃。
“我任命你们二人为武备堂堂主,负责整合城中所有战斗力,不管是拾荒者还是噬星者,都一视同仁,给我锻造出一支能打的‘混沌卫队’!”
“你们,有信心吗?”
林远和陈玄对视一眼,都因惭愧而重燃斗志。
他们想起了在石室门前那场惨烈的战斗,想起了为了保护他们而战死的王师弟。
如果当时他们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战斗绝不会那么惨烈。
这份愧疚是他们心里的痛。
现在,凌渊给了他们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请皇尊放心!”
林远长老抬起头,神情坚毅,“我们一定用最严的标准,为您锻造出一支铁军!若再让您的安危受到一丝威胁,我二人,提头来见!”
他们的“守护之道”,找到了新的目标。
最后,凌渊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紧张的红衣少女身上。
“赤瞳。”
“啊……我在!”
赤瞳连忙应道。
“我任命你为天工院首席。”
凌渊的声音柔和了一丝,“以后,混沌之城所有的技术研发、武器锻造和能源系统建设,都由你负责。需要人手,就从噬星者工程师里挑;需要资源,就直接向功勋堂要。”
“我只要结果。”
赤瞳的小脑袋还有些发懵。
天工院首席?
全权负责?
这权力也太大了。
她下意识想推辞,但看到凌渊那充满信任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想起在凌渊昏迷时,自己是怎么一步步扛起指挥重担的。
她想起自己引导混沌之域降下神罚,又提出技术改造方案化解内部矛盾。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跟在凌渊身后寻求庇护的小女孩了。
她也可以帮他分忧。
自信和责任感从她心底生出。
“是!主上!”
赤瞳挺起胸膛,声音清脆坚定,“赤瞳,绝不辱命!”
至此,混沌之城的统治架构正式确立。
城主老铁锤,掌民生。
武备堂林远、陈玄,掌军备。
天工院赤瞳,掌技术。
三堂鼎立,而凌渊是唯一的王。
…… 当夜。
城外一座简陋的衣冠冢前。
林远和陈玄并肩站着。
石碑上刻着一个名字——玄天宗,王玄景。
晚风吹动着两人的衣袍,也吹动着碑前洒下的烈酒。
“王师弟……”
陈玄长老伸手抚摸着石碑,声音沙哑,“你看到了吗?皇尊他……真的不是凡人。我们跟对了人。”
“是啊。”
林远长老仰头看着天空那道扭曲的光带,心生敬畏,“我玄天宗从未出过圣人。或许,我们的使命不是光大宗门,而是追随一位帝者,见证一个新时代!”
“只可惜……那一战,我们成了皇尊的拖累。”
陈玄的眼中闪过自责,“要不是我们无能,王师弟你又怎么会……力竭而亡!”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林远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陈玄的肩膀,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皇尊将武备堂交给我们,就是给了我们赎罪的机会。”
“我们都修‘守护之道’。以前我们守护玄天宗,现在,我们的道应该更进一步了。”
他转身望向城中灯火通明的训练场,声音冰冷。
“从明天起,混沌卫队训练强度加倍。不管是拾荒者,还是那些噬星者,谁敢偷懒耍滑,一律军法处置!”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皇尊锻造出一支铁军!一支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皇尊安危的无敌之师!”
“这,就是我们新的‘守护之道’!”
“好!”
陈玄重重点头,眼中也燃起斗志。
两位老者在同伴的墓前,立下新的誓言。
他们将把悲伤和愧疚,都化作最严酷的训练。
…… 核心石室内。
凌渊盘膝而坐,神念覆盖了整座城市。
他“看到”老铁锤正在安抚拾荒者,人们的悲伤被对未来的希望取代,开始领取物资,分配住所。
他“看到”赤瞳指挥着工程师们,高效的拆解分类缴获的战争机械,为技术攻关做准备。
他“看到”林远和陈玄用近乎残忍的标准,训练着第一批混沌卫队的成员。
整座城市,就像一台刚刚启动的战争机器,虽然还有摩擦声,却已经开始坚定地运转起来。
“这,就是我的第一块基石。”
凌渊缓缓睁开眼,眼神深邃。
天庭的压力像一座山,死死压在他身上。
但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
在这片废墟上,他正在亲手锻造出第一把足以对抗神明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