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渊心中了然。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扫向祭坛周围。
在祭坛外围的几个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几个身穿姜家服饰的弟子。
他们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正将自身的元气注入地面上几个特殊的阵法节点之中，维持着大阵的稳定运转。
那里，就是阵眼！是这座大阵的薄弱之处！
一个大胆而狠辣的计划，瞬间在凌渊的脑海中成型。
直接冲上去和姜无道硬拼，是下下之策。
最好的办法，是先以雷霆之势，摧毁那几个阵法节点！
只要节点一破，大阵必然动荡，不仅能打断姜无道的祭炼过程。
让他功亏一篑，更能为自己救出石狂等人创造绝佳的机会！
杀人，更要诛心！
他要让姜无道眼睁睁看着自己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在最得意的时候，品尝到最彻骨的绝望与失败！
那样的复仇，才叫痛快！
一抹冰冷酷烈的笑意，在凌渊的嘴角一闪而逝。
他体内的元气开始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缓缓流转，蓄势待发，宛如一头即将扑出捕食的猎豹。
然而，就在他锁定第一个目标，准备动手的瞬间——
那一直悬浮在祭坛上空，享受着一切的姜无道，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微微偏过了头。
他那双蕴含着霸道与漠然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化的天剑，精准地扫向凌渊藏身的巨岩方向！
姜无道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度轻蔑与不屑的表情。
“藏头露尾的老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等我把你揪出来？”
冰冷而戏谑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在整个葬剑谷中轰然回荡。
被发现了！
藏身的巨岩之后，凌渊的心脏猛地一沉，但随即，一股寒意从他眼底深处涌出。
他缓缓直起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任由那阴冷的光线照亮他那张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脸庞。
“老鼠？”
凌渊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
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表情，“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招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穿透了呼啸的剑风，清晰地传入了祭坛上空姜无道的耳中。
“哦？”
姜无道眉毛一挑，俊美妖异的脸上浮现出浓厚的兴趣。
他喜欢这种猎物，垂死挣扎前的叫嚣，总能让他感到一种愉悦。
他甚至没有立刻动手，双臂环抱胸前，好整以暇地悬浮于空。
那眼神，就像是神龙在俯瞰一只自不量力的蝼蚁。
他倒要看看，这只被逼入绝境的老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欣赏绝望，是他的乐趣之一。
然而，下一瞬，姜无道的眼神微微一缩。
因为凌渊，根本没有看他！
凌渊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血祭大阵上停留片刻，而是死死锁定了一个与祭坛截然相反的方向！
那里，是一片更加古老、破败的剑冢废墟。
无数断剑残戈插在黑色的土地里，历经万古岁月，早已灵性尽失，只剩下的死寂与怨念。
那是整个葬剑谷中，剑意与怨气最混乱、最不受控制的区域！
他想干什么？
这个念头在姜无道脑中一闪而过。
就在此时，凌渊动了！
“轰！”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整个人不退反进，没有冲向祭坛，没有试图逃跑。
而是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笔直地冲向了那片剑冢废墟！
“愚蠢！”
姜无道见状，嘴角的轻蔑之色更浓。
在他看来，凌渊这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里剑气混乱，胡乱闯入，只会被万千残存的剑意撕成碎片。
或许，他是想先解决掉外围维持阵法的姜家弟子？
天真！
他对自己布下的血祭大阵有着绝对的自信，就算损失一两个阵法节点，也无伤大雅。
他乐得见到凌渊徒劳地挣扎，那只会让最后的绝望，来得更加甜美。
他冷笑着，一动不动，准备欣赏这出好戏。
电光石火之间，凌渊的身影已经逼近了剑冢废墟的边缘。
在那里，一名盘膝而坐的姜家弟子正全神贯注地向地面的阵法节点注入元气。
那名弟子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猛然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张被杀机笼罩的脸！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凌渊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吼——！”
一声，却蕴含着太古凶兽般威压的咆哮，自凌渊的喉咙爆发！
他心念一动，沉寂于体内的九龙炼天壶疯狂运转！
之前在黑水玄潭中吞噬的那一丝蛟龙残魂之力，被他毫不吝惜地全部榨取出来。
与自己体内那磅礴无匹的混沌真元瞬间融合！
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在他的掌心疯狂凝聚！
混沌龙息！
“死！”
凌渊一掌拍出！
一道漆黑如墨，却又夹杂着混沌气流的恐怖光柱。
如同一头挣脱了枷锁的灭世黑龙，撕裂空气，带着摧毁一切的狂暴力量，狠狠地轰向那名姜家弟子！
那名姜家弟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他想逃，可在那股龙威的锁定下，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轰——！！！
没有惨叫。
混沌龙息所过之处，那名天人境的姜家弟子连同他身下的阵法节点，在一瞬间就被彻底蒸发，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一击轰杀！
祭坛上空，姜无道的嘴角刚刚扬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准备嘲笑凌渊的无用功。
可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因为凌渊这一击，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个姜家弟子！
那道狂暴无匹的混沌龙息在轰杀了目标之后，余势不减。
狠狠地，精准地一头扎进了那片沉寂了万古的剑冢废墟深处！
就像是一颗烧红的烙铁，被狠狠地捅进了一桶火油之中！
嗡——！
刹那间，整片剑冢废墟，活了！
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缝在黑色的土地上疯狂蔓延。
那无数插在地上的断剑残戈，开始发出刺耳欲聋的剑鸣，像有无数个不甘的亡魂在同时苏醒，在愤怒地咆哮！
“不好！”
姜无道脸上的从容与戏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怒！
他终于明白了！
凌渊这个疯子，他不是要逐个击破，他是要……引爆整个剑冢！
他要用自己狂暴的能量，去点燃这片废墟中沉寂了千年的残存剑意。
制造一场谁也无法控制的、大范围的混乱！
“拦住它！”
姜无道怒吼出声，但，已经晚了！
轰隆隆！
万千道残破、斑驳、充满了毁灭与怨念的剑气，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天而起！
它们没有目标，没有章法，只是遵循着本能，疯狂地向四周席卷而去！
一场恐怖的剑刃风暴，形成了！
距离剑冢废墟最近的，正是另外两处由姜家弟子镇守的阵法节点！
“不！！”
那两名姜家弟子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灰黑色的死亡风暴朝自己铺天盖地而来，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疯狂地催动护体元气，祭出防御法宝，试图抵挡。
可他们的挣扎，在那积攒了万古怨念的剑刃风暴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一样！
“噗！噗！噗！”
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响起。
他们的护体光罩瞬间破碎，法宝被绞成齑粉。紧接着，那狂暴的剑气洪流从他们身上一冲而过。
短短一息之间，两名天人境的天才，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那无穷无尽的剑气撕成了漫天血雾！
血祭大阵，在连续失去三个重要的阵法节点之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嗡！
那笼罩在祭坛上方的巨大血色光幕，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下来。
原本稳定运转的能量，出现了一阵致命的凝滞和紊乱！
“凌！渊！”
姜无道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