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九年十一月末的阿尔泰山口，寒风如刀割过脸颊，脱脱不花的皮袍已被鲜血浸透，身后的残兵不足三百人，个个面带惊惶。他勒住喘着粗气的战马，望着山口处飘扬的“王”字大旗，心脏骤然缩紧——那是王保保的西域军旗号，竟在此处设伏。“大汗，咱们拼了！”亲兵举着断刀嘶吼，话音未落，山口两侧的崖壁上已响起密集的箭雨，瓦剌士兵纷纷中箭落马。
就在此时，身后的草原上传来震天的马蹄声，朱棣率燕云铁骑如赤色洪流般杀至，绣春刀在阳光下闪着寒芒：“脱脱不花，你的路走到头了！”脱脱不花转头望去，又见西南方向尘土飞扬，扩廓帖木儿的玄甲骑兵正疾驰而来，破虏刀的刀锋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三方合围之势已成，瓦剌残兵彻底崩溃，有的丢刀跪地，有的转身跳下山崖，摔在结冰的河谷中没了声息。
“我乃瓦剌大汗，岂会投降！”脱脱不花举起狼牙棒，直冲朱棣而去。朱棣冷笑一声，侧身避开狼牙棒的重击，绣春刀顺势划过马腹，战马惨叫着栽倒，脱脱不花摔在冻土上，刚要站起，扩廓的破虏刀已架在他的脖颈上。“你父亲也先已是阶下囚，你为何还要负隅顽抗？”扩廓的声音冰冷，脱脱不花却突然发力，用狼牙棒砸向扩廓的膝盖，扩廓旋身避开，破虏刀顺势劈下，一颗头颅滚落在地，双眼圆睁望着漠北的方向。
脱脱不花的首级被快马送往长安时，另一则消息正让扩廓与朱棣紧绷神经——被押往长安途中的也先，竟在河西走廊挣脱枷锁，收拢了脱脱不花溃散的两千余残兵，联合西域的亦力把里部落，准备西逃投靠察合台汗国。“也先老奸巨猾，绝不能让他逃到西域，否则日后必成大患。”扩廓立刻召集诸将，“王保保率西域军守住伊犁河谷，我率夏军主力追击，燕王若愿相助，可率燕军在长城沿线设防，防止他转头袭扰燕云。”
朱棣毫不犹豫地应允：“也先是草原祸根，本王岂能容他逃窜。我会让云州卫的明军严守长城关隘，若也先敢东返，定让他有来无回。”双方分工已定，扩廓当即率一万夏军骑兵西进，沿途的吐蕃部落听闻追击也先，纷纷派向导引路——也先当年曾劫掠吐蕃牧场，与吐蕃积怨颇深。在吐蕃向导的带领下，夏军抄近路穿过沙漠，在伊犁河谷追上了也先的残部。
此时的也正催促士兵搭建浮桥，准备渡过伊犁河。他看到远处的玄甲骑兵，顿时面如死灰：“扩廓怎么来得这么快！”亦力把里部首领见状，立刻率部后撤——他们本就是被也先胁迫，此刻见夏军势大，哪还敢再战。也先怒喝着挥刀斩杀两名逃兵，却根本拦不住溃散的人流。“放铳！”扩廓一声令下，夏军的火铳齐射，也先的残兵成片倒下，浮桥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也先知道无法渡河，只能率残兵向西南逃窜，钻进了帕米尔高原的峡谷。扩廓追到峡谷口，王保保率西域军赶来会合：“将军，帕米尔高原地势险要，不宜追击，咱们守住峡谷出口，也先就成了丧家之犬。”扩廓点头，命人在峡谷口设立戍堡，又派使者前往察合台汗国，警告他们不得接纳也先。察合台汗国慑于大夏威势，当即回信表示绝不让也先入境，也先的西逃之路彻底被堵死，只能在高原深处苟延残喘。
解决了也先的威胁，扩廓返回漠南时，朱棣已率燕军清理完土剌河以东的瓦剌残敌。两人在漠南军镇会面时，镇内的集市已恢复繁华，兀良哈部的牧民正与夏军、明军的商人交易，牛羊肉的香气与丝绸的光泽交织在一起。“漠南的瓦剌残骑已全部肃清，共斩杀一千三百余人，俘虏两千余人。”朱棣递给扩廓一份清单，“俘虏中的老弱妇孺，我已安排送回各自部落，年轻男子编入燕军辅兵，将军觉得妥当吗？”
扩廓翻看清单，见划分公允，点头道：“燕王处置得当。我已命人修复漠南三城的城防，在萨岭河、土剌河增设烽火台，与燕云的烽火台形成联动，日后再有外敌入侵，咱们能第一时间互通消息。”两人并肩走到军镇的城楼上，望着广袤的草原，朱棣忽然道：“此次联手，倒是让本王看清了夏军的战力。将军的火铳营，真是厉害。”
“燕云铁骑的冲锋也让我大开眼界。”扩廓笑道，“不过战场的胜负，终究靠的是民心。你看下面的牧民，他们不再害怕瓦剌，愿意安心交易、放牧，这才是漠南真正平定的根基。”朱棣深以为然，他想起北平百姓对自己的拥护，心中愈发清楚，无论是大夏还是大明，想要在草原立足，都离不开百姓的支持。
漠南平定的消息传到长安时，紫宸殿内一片欢腾。林瑾看着扩廓送来的战报，将脱脱不花的首级传示群臣，高声道：“瓦剌为祸草原多年，今日终于伏诛！扩廓帖木儿、王保保、朱棣，皆有大功。传旨，封扩廓为漠南漠北两路都护，总领草原军政；王保保加封为西域王，世袭罔替；赏朱棣黄金三百两，丝绸千匹，派使者前往北平慰问。”
文成公主上前道：“陛下，漠南平定后，吐蕃与漠南的商路可正式开通。吐蕃的茶叶、药材运往漠北，大夏的丝绸、火铳运往吐蕃，再通过吐蕃销往南亚，这将极大充实国库。”林瑾点头，命周越即刻起草商路章程，同时下令在漠南设立官办集市，降低商税，吸引各方商人前来贸易。
南京的御书房内，朱元璋的心情却十分复杂。他看着朱棣的奏报，又看着林瑾派使者送来的贺礼——十匹河西良马，马鞍上镶嵌着精致的蓝宝石，显然是大夏的珍品。“朱棣与扩廓联手破敌，威望越来越高，燕军的战力也日渐强盛。”朱元璋摩挲着马鞍上的宝石，对刘基道，“这样下去，他在燕云的根基怕是无人能撼动了。”
刘基道：“陛下，可召朱棣回京述职，借机将他的兵权拆分一部分给常遇春。同时，加快火铳的仿制进度，如今漠南平定，夏军与明军的边境线更长，咱们必须拥有与夏军相当的武器，才能安心。”朱元璋采纳了刘基的建议，下旨召朱棣回京，同时命工部将火铳仿制的期限提前至三个月。
朱棣接到回京的圣旨时，正在北平军工坊查看新造的火铳。工匠们已仿制出连发火铳，虽然射速仍比夏军的慢半拍，但威力已相差无几。“王爷，陛下召您回京，怕是要削您的兵权。”张玉忧心道。朱棣放下火铳，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燕军是大明的屏障，陛下不会轻易动我。你在此加紧训练士兵，熟悉新火铳的用法，我去去就回。”
漠南的草原上，扩廓正在推行林瑾的屯田政策。他将瓦剌遗留的荒地分给士兵和牧民，派河西的农官传授耕种技术，又在各地开设学堂，教牧民子弟学习汉文和大夏律法。一名老牧民捧着刚收获的青稞，对扩廓道：“将军，咱们这辈子都没种过这么好的庄稼，跟着大夏，真是选对了。”扩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愈发坚定了守住这片土地的决心。
天启十年正月，漠南迎来了平定后的第一个春节。夏军的军镇内张灯结彩，士兵们与牧民一起包饺子、贴春联，吐蕃的商人带来了青稞酒，明军的使者送来的年画贴满了墙壁。扩廓在军镇内举办宴会，邀请了漠南诸部的首领，宴会上，首领们纷纷表示愿意永远归附大夏，不再反叛。
长安的紫宸殿内，林瑾正在与群臣商议新年的新政。周越道：“陛下，漠南、漠北、西域的税赋已全部统计完毕，去年的国库收入比前年增长了三成。咱们有足够的财力支持军工坊的研发和军队的扩充。”林瑾点头道：“传旨，军工坊全力研发新式火铳和投石机，同时在漠南、西域各增兵一万，加强边境防御。”
南京的奉天殿内，朱棣正在向朱元璋述职。他详细汇报了漠南之战的经过，将功劳归于朝廷的支持和将士的奋勇，绝口不提自己与扩廓的默契配合。朱元璋见他态度恭谨，心中的猜忌稍减，却仍下旨将燕军的一万骑兵调归常遇春统领，只给朱棣留下八千燕云铁骑。朱棣虽心中不满，却也只能躬身领旨。
返回北平后，朱棣立刻召集将领，将朱元璋的旨意告知众人。张玉等人纷纷表示不满，朱棣却摆手道：“陛下此举，不过是担心本王拥兵自重。咱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训练好士兵，仿制出更厉害的火铳，陛下自然会重新信任咱们。”他知道，与扩廓的再次相遇只是时间问题，只有拥有更强的实力，才能在未来的博弈中占据上风。
天启十年二月，漠南的草原上冰雪消融，青草冒出新芽。扩廓帖木儿站在漠南军镇的城楼上，望着燕云的方向，身后的士兵正在操练，火铳的射击声与骑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他接到密报，朱棣已返回北平，常遇春率部进驻大同，大明正在长城沿线加紧布防。
扩廓提笔给林瑾写奏报，建议加强漠南与燕云边境的防务，同时继续与朱棣保持良性互动，避免发生摩擦。他知道，漠南的平定只是大夏崛起的一步，夏明之间的博弈还远未结束，只有稳扎稳打，才能在未来的决战中取得胜利。
北平的箭楼上，朱棣也在望着漠南的方向。他手中握着一支夏军的火铳，那是在漠南之战中缴获的战利品。阳光照在火铳的枪管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朱棣的手指划过枪管上的纹路，心中清楚，他与扩廓的下一次交锋，将不再是联手御敌，而是真正的兵戎相见。
漠南的草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牧民们在草原上放牧，商人们在集市上交易，士兵们在边境上巡逻。但这份宁静之下，是夏明双方暗中的较量——长安的军工坊灯火通明，南京的练兵场尘土飞扬，漠南的烽火台日夜值守，燕云的长城固若金汤。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宁静的草原下悄然凝聚。当夏明双方的实力再次碰撞时，这片刚平定的土地，或许将再次迎来战火。但此刻，无论是扩廓帖木儿还是朱棣，都在为那一天的到来，默默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