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世民的询问，楚天青将昨夜的情形仔细说了一遍，但......却是刻意略过了自己开枪击伤刺客的那一段。
李世民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敲着桌沿。
待楚天青说完，他才抬眼望来，目光深沉。
“这么说，你并未与那刺客交手？”
“没有。”
楚天青摇头，眉头微皱：“我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睁眼时只见一道黑影撞破窗户逃出去，速度极快，转眼就消失了。”
“这就怪了。”
李世民盯着楚天青：“仵作验尸时，朕和知节都在，而且从那刺客右肩胛骨深处，取出了这个。”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正是一枚已经擦拭干净，但仍能看出些许变形的黄铜弹头。
程咬金也凑了过来，指着弹头道：“这玩意儿邪门儿的很，昨晚我亲眼见仵作从骨头里把它剜出来，就这么个小东西，钻得那么深！楚小子，你知不知道这是啥？”
没等楚天青开口，李世民又接过话：“此物入骨极深，力道诡异，绝非寻常弓弩或暗器所为。天青，你可知它究竟是什么？又为何会在刺客体内？”
听到这话，楚天青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声色。
这手枪是他保命的底牌，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毕竟之前那些医疗物品没什么可担心的，可这种大杀器若被李世民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给，将来必成祸患。
不给，必遭李世民猜忌。
毕竟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哪个皇帝都会忌惮三分。
所以，楚天青必须把自己撇干净。
好在昨晚他已经想好说辞。
“此物形制古怪，非铜非铁......老李，那声巨响难道是它发出来的？”
楚天青抬起头，眼中带着困惑：“我当时惊醒只见刺客逃窜，还以为是你的人救了我。”
“怎么可能！要是咱们的人，用的肯定是弓弩刀剑，哪来这种稀奇玩意儿！”
程咬金插嘴道，一边好奇地环顾医馆内室：“楚小子，你这儿稀奇古怪的宝贝不少，该不会是啥治病救人的家伙，一不小心把贼人崩了吧？”
楚天青无语的白了程咬金一眼：“我这儿都是治病救人的东西，哪有什么杀人的物件儿？这不符合我这医院的定位啊，你说是吧，老李。”
李世民听到这话，也是微微皱眉。
他的目光在楚天青坦然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缓缓扫过这间整洁却处处透着奇特的医馆内室。
的确，这里的一切，无一不是用于救死扶伤的奇物。
与他认知中任何杀人利器都截然不同。
处处透着一种专注于“生”而非“死”的纯粹气质。
那枚力道刚猛、嵌入骨血的黄铜弹头，与这间屋子里弥漫的氛围，确实格格不入，甚至可说是截然相反。
难道，那刺客肩上骇人的伤口，真的并非出自楚天青之手？
这个念头在李世民心中一闪而过，眼神也稍稍缓和，只是那探究的意味并未完全消散。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那枚弹头上，语气转而带上几分凝重与疑惑。
“但是，这东西绝不普通。它到底从哪来的？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你的，也不是我千牛卫做的......难不成昨夜这医馆附近，还藏着第三伙人？这人出手击伤刺客，是友是敌？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问谁呢？”
楚天青一脸无语：“我哪儿知道这个去，我昨晚让老张赶紧通知你，就是想让你帮我调出明白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现在你倒好，问起我来了。”
楚天青叹了口气。
“我看呐，我这就是典型的池鱼之殃！肯定是你的哪个对头，或者是你灭掉的哪个仇家，他们动不了你，就转头拿我撒气！”
“要不，你再给我多派点儿护卫，你要是没办法，那我可就得想办法跑路了，不然这一天天的太吓人了。”
“跑啥跑！”
程咬金一巴掌拍在楚天青背上：“有我在，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明天就给你调一队人马，把这医馆守得严严实实！”
楚天青被这一巴掌拍得生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刚想骂回去，又忽然想起了桌上的子弹头。
他把那枚黄铜弹头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又凑近些，鼻子动了动，像是在努力闻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眉头一皱，轻声疑惑道：“咦？”
程咬金性子急，立刻伸长脖子问：“咋了？发现啥了？”
楚天青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把弹头凑近鼻子，深吸一口气，沉吟道：“这东西......好像带了一股很淡的硫磺味。”
接着他突然转头看向程咬金。
“程老哥，你一向勇猛，味觉应该比普通人灵敏。我昨晚受了惊吓，到现在舌头还发麻，尝不出味道。不如......你替我尝尝这东西？”
“啊？”
程咬金眼睛瞪得更大，指着自己鼻子。
“我？”
“舔这玩意儿？”
“从死人骨头里挖出来的？”
“楚小子，你没开玩笑吧？”他一脸嫌弃。
楚天青叹了口气，表情非常诚恳。
“程老哥，我真没开玩笑，这东西构造奇怪，我怀疑里面除了硫磺，可能还掺了别的东西。只有尝过，或许才能分辨出一二。这事关系到刺客的来历，也许还能查出那声巨响的源头，所以说非常重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用舌尖轻轻碰一下就好。”
程咬金看看一脸严肃的李世民，又看看神情认真的楚天青，抓了抓满脸的大胡子，最后嘟囔道。
“娘的，真晦气......罢了罢了，为了揪出凶手，俺老程就豁出去了！”
他捏起弹头，眼一闭，舌头飞快舔了一下。
下一秒。
“呸！呸呸呸！”
程咬金整张脸皱成团，像咬破苦胆似的不住吐口水：“啥味儿啊这是！又苦又涩！”
楚天青点点头，顺势给他倒了杯水：“漱漱口吧。”
程咬金咽了两口唾沫，摆手：“不用，这点苦味俺受得住。”
楚天青无奈道：“要是又苦又涩的话，那大概率是硝石。”
“这东西......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