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干扰器的绿灯还在闪，沈知意把它翻了个面塞进暗袋，指尖碰到婚戒时烫得缩了一下。她没吭声，只是把戒指往无名指根推了推。
谢临渊已经站起身，目光扫过坑口边缘残留的一道浅痕——像是某种设备收束后留下的电磁灼烧印。他蹲下，用匕首尖轻轻刮了点灰烬装进密封袋，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一场常规任务。
“不是军方制式信号源。”他说，“但追踪波段和直播后台的日志对得上。”
程野正拧紧战术背包的扣带，闻言抬头：“也就是说，有人借我们的直播反向定位？”
“不止。”沈知意拍掉裙摆上的沙粒，声音平静，“是同步。它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去哪儿。”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多问。答案早就摆在面前：医院。城西老人民医院地下三层，血库编号7的原始档案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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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井藏在通风管道后头，表面刷了层仿水泥涂料，要不是婚戒持续发热，贴着墙面扫出一道断续红光，谁也不会注意到这堵墙厚得不合常理。
程野蹲在控制面板前，手指飞快敲击外接手柄。老旧系统发出咔哒声，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转动。灯光忽明忽暗，最后彻底熄灭，只有婚戒还泛着微弱蓝光，照出三人轮廓。
“这楼二十年没人管了。”程野低声，“可刚才我破解权限时，系统底层有加密跳转，最近七十二小时有人登录过。”
沈知意没接话。她盯着电梯按钮下方一道细小划痕——像是指甲用力抠过留下的。这种痕迹不该出现在废弃设施里。
轿厢终于启动，下降过程安静得反常。没有钢索摩擦声，也没有风压变化带来的耳鸣。仿佛他们不是在往下走，而是在被什么东西缓缓吞进去。
门开时，冷气扑面而来。
样本库入口的金属门半开着，门缝结着薄霜。走廊两侧的冷冻舱大多空置，玻璃罩布满雾气，唯有尽头那排温度异常偏高，舱体表面凝水未干。
“编号7区域。”谢临渊走在最前，手按在枪套上，“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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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比想象中整洁。没有腐臭，也没有积尘，反倒有种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混着铁锈气息。主控台屏幕碎了一角，数据线被人粗暴拔出，接口处还冒着淡淡焦烟。
沈知意径直走向最里侧的冷冻舱。峨眉刺轻敲舱盖，水珠顺着弧形玻璃滑落，在昏暗光线下显出一行模糊编号：**7-a**。
她皱眉。“这不是标准命名。”
程野凑近看：“a通常用于初代原型或未登记样本……难道这是个试验品？”
沈知意没答。她取下婚戒，贴在扫描口上。蓝光一闪，舱内胚胎组织忽然泛起荧光，一道全息投影浮现在空中。
【采集日期：1998年6月3日】
【供体信息：未登记】
【受体标记：project Nightingale】
时间定格在那一瞬。
沈知意呼吸一滞。这个日期，是她的生日。不是农历，不是户口本上的记录，而是她亲妈当年写在病历夹背面的——那天夜里暴雨倾盆，产科停电两小时，护士靠手电筒接生。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包扎布。可更让她发冷的是记忆深处某个画面：小时候每次叠被子，她都会不自觉地把边角折成一个小三角，她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那样才“整齐”。
监控里的女人，也是这么折的。
“这不是巧合。”她喃喃。
“也不是偶然。”谢临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手里拿着一份密封档案袋，封条已被撕开，边缘残留着高温熔痕。他走近几步，把文件摊在主控台上。
“这份报告来自军方生殖项目备份库。”他说，“‘夜莺计划’，代号S.Y.，由我母亲主导。目标是通过基因重组培育特定序列个体，用于意识载体实验。”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投影上那个小小的胚胎影像。
“这个卵子，是我母亲提供的。”
空气凝住。
程野猛地抬头：“你是说——”
“它和我基因完全一致。”谢临渊声音很稳，却透着压抑，“不是克隆，也不是复制。它是我的孪生胚胎，在分裂初期被分离保存。”
沈知意盯着他：“所以你和我……”
“不。”他摇头，“我和你没关系。但它和我有关。而且——”他抬眼看向她，“你出生那天，正是这个胚胎被激活的日子。”
程野倒抽一口冷气：“双线同步？一个在现实出生，一个在实验室复苏？这他妈是什么黑科技？”
沈知意没说话。她慢慢抬起左手，看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蓝光映在她瞳孔里，像某种无声回应。
她突然伸手割破掌心，将血滴入婚戒接口。
戒指剧烈震颤，投影瞬间刷新：
【基因比对完成】
【匹配度：100%】
【关联类型：同源异体·共享始祖细胞】
“放屁！”程野一拳砸在墙上，“怎么可能百分百？除非你们是同一个受精卵分出来的！”
沈知意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是被偷走的人生。”
她抬头，眼神冷得像冰。
“我是被复制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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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渊一把抓住她手腕：“别瞎猜。数据可能被篡改。”
“那你怎么解释动作习惯？”她甩开他，“怎么解释生日相同？还有这枚婚戒——它为什么只认我的血？为什么偏偏在我靠近这个舱的时候发烫？”
程野突然蹲下，扒拉主控台底下一根脱落的数据线：“等等……这里有东西。”
他拽出一块残片，是块微型存储卡，外壳烧得焦黑，但芯片完好。
“这玩意儿插在备份端口上，应该是有人想导出数据时中断了。”他迅速接入便携终端，“我试试能不能恢复。”
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段视频片段。
画面晃动，像是偷拍。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正在操作冷冻舱。她伸手调整参数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月牙形胎记。
沈知意僵住。
那是她的胎记。位置、形状，分毫不差。
女人转过身的一瞬，终端突然报警，画面扭曲成雪花。紧接着，整条走廊的应急灯全部亮起，红光旋转，警报声尖锐刺耳。
“有人触发了备用电源。”谢临渊立刻挡在沈知意前面，“准备撤离。”
“不。”她站在原地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段冻结的画面，“我要知道她是谁。”
程野猛扯数据线，把存储卡塞进口袋：“能跑就赶紧跑！这地方马上会锁死！”
沈知意没理会。她举起婚戒，对准主控台最后一组接口。
蓝光扫过，系统短暂重启，弹出一条日志记录：
【最后一次操作时间：2小时前】
【操作人权限Id：SY-01】
【指令内容：删除7-a监护日志，保留唤醒协议】
SY-01。
谢临渊脸色变了：“这是我母亲的最高权限代码。”
话音未落，头顶通风管传来金属松动的声音。
三人同时抬头。
一块方形检修板正在缓缓移开，灰尘簌簌落下。
沈知意握紧婚戒，蓝光映亮她半边脸。
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和投影中那个胚胎的轮廓，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