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还在打旗袍的下摆，像谁在背后抽着鞭子。沈知意没动，手里的峨眉刺稳稳抵在谢临渊的喉结上，婚戒贴着他胸口，震感传来的心跳频率和军方通缉令上的数据分毫不差。
她盯着他右肩渗血的绷带：“谁打的你？”
“不是你关心的人。”他嗓音低哑，却没躲，“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那你现在站在这儿算什么？”她冷笑，“谢家私兵来收尸？还是江晚舟派你当说客？”
谢临渊没答，反而抬手，慢条斯理从战术腰带摸出个金属方块。手指一拧，全息投影瞬间展开，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出一道冷硬轮廓。画面中心是这片绿洲的地形图，红点闪烁——正是他们脚下位置。
“你昨晚烧的那张纸，”他声音平得像刀面，“上面铌钽矿的流向，三天前就进了我系统。”
沈知意瞳孔微缩。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不止知道。”他关掉投影，金属块往沙地一扔，“我知道你会查，会炸直播，会划那道线。所以我提前来了。”
“故意让我看见你走过来？”
“不然你怎么信我不是冲着灭口来的？”
她嗤笑一声，刀尖往前送了半寸：“可你现在站的位置，正好卡在我视野死角和风向夹角之间——这是狙击手习惯站位。”
谢临渊低头看了眼自己脚的位置，居然笑了：“你连这都懂？”
“我不懂装懂。”她收回峨眉刺，但没收手，“我只懂谁想活命，谁想骗人。”
两人沉默对峙，风卷着沙粒在中间打转。远处沙丘静得不像话，连刚才那股低频震动也消失了。
沈知意忽然弯腰，用婚戒边缘刮了把沙子，倒进空茶盏里。最后那滴冰美式残液还黏在杯底，她轻轻晃了晃。
沙粒遇液体泛起微弱荧光，几粒银灰色颗粒浮出来。
“铁镍合金。”她眯眼，“这种配比……不是自然沉积。”
谢临渊蹲下来，指尖捻了点湿沙：“十年前‘夜枭行动’报废的导航芯片材料。”
“你们小队的？”
“编号0。”他抬头看她，“和你戒指里那串数字一样。”
空气凝了一瞬。
沈知意猛地想起什么，正要开口，地面突然传来一阵细微震颤。脚下的沙层像被什么东西吸住，开始缓慢旋转。
“不对劲！”她往后退半步，却发现鞋底已经陷进去。
谢临渊一把拽住她手腕：“别挣扎！流沙陷阱有磁控装置，越动沉越快！”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猛地插进沙里，凭记忆往下掏。五指抠进硬土层，再拔出来时，手里多了半截黑色金属杆——顶端有个破损的信号灯，编号模糊可见：Yx-07。
“夜枭信标？”沈知意呼吸一紧。
“最后一枚。”他咬牙，“当年失踪七个人，只有这个被埋在这儿当触发器。”
“谁设的局？”
“问你自己。”他冷笑，“你直播烧档案的时候，就已经踩进来了。”
话刚说完，地面轰然塌陷。
两人同时失重，沈知意本能抓住谢临渊手臂，婚戒撞到他肩伤，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护住她后脑。下坠过程不到三秒，落地时他垫在下面，尘土炸开一圈。
头顶洞口迅速合拢，最后一缕光消失前，沈知意看见岩壁上有纹路——细密交错，像某种家族图腾。
黑暗降临。
她第一时间摸出峨眉刺，确认还在。终端早没了信号，但婚戒还有微弱磷光，照出周围是人工凿刻的石室，四壁布满浮雕。
“你还活着？”她低声问。
“暂时。”谢临渊撑着坐起来，撕开肩部绷带检查，“血还没流完。”
“刚才为什么不躲？”
“躲什么？你那一刀又不会真捅下去。”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划那道线的时候，手没抖。”他靠着墙喘口气，“真想断关系的人，不会留界线——只会直接走。”
沈知意没接这话，转身用婚戒扫视岩壁。磷光照过一处凹槽，她突然停住。
门。
一扇青铜门嵌在最深处，表面蚀刻着繁复花纹。她走近几步，心跳加快——那些纹路，和江晚舟手臂上的刺青一模一样，连转折弧度都分毫不差。
“认出来了？”谢临渊跟上来。
“这不是逃生通道。”她伸手触碰门缝，指尖传来冰凉震动，“是祭坛入口。”
“你也看出来了？”他冷笑，“我还以为你要说这是仓库呢。”
“你早知道这儿有东西？”
“我知道这儿有个坑。”他靠在门边，喘匀了气，“但我没想到是你把我引进来的。”
“放屁！”她扭头瞪他，“明明是你追到这儿的！”
“追？”他扯了下嘴角，“我三个月前就在地质报告里标了这个坐标。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发现苍岭矿异常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动？”
“因为启动钥匙不在军方手里。”他盯着她手上的婚戒，“而在你身上。”
沈知意心头一跳。
“你说什么？”
“S.Y.不是项目代号。”他声音压低，“是双生验核系统的启动密钥。而你的戒指，是唯一能读取它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终端最后弹出的提示：【匹配成功：S.Y. = 双生验核（twin Verification）】
“所以江晚舟搞这些事，也是为了这扇门？”
“不止她。”谢临渊抬手抹掉脸上的灰，“整个江氏家族，三代人都在等一个人——能打开这扇门的人。”
“你觉得我是？”
“不然你为什么能用一杯冰美式，让国防级档案显影？”他直视她，“普通人碰那种纸，早就被铌钽矿灼伤了。”
沈知意没说话，低头看着婚戒。内圈那行字还在发烫：**“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也快到了。别信出生证，我们不是偶然相遇。”**
她猛地抬头：“你留下夹克，是不是就知道我会找到胶片？”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找。”他靠在门上，声音疲惫，“但我知道你会怀疑。而只要怀疑，你就一定会查到底。”
“所以你是故意让我赢的？”
“我不是让你赢。”他闭了下眼，“我是给你机会看清真相——哪怕代价是把自己搭进来。”
沈知意盯着他良久，忽然冷笑：“谢临渊，你这套话术挺熟啊？以前骗过多少人？”
“一个都没有。”他睁开眼，“你是第一个走进这个局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我没打算控制的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门打不开，信号断了，你伤口还在流血。”
“那就等。”他说，“反正他们既然设了陷阱，就不会让我们死得太快。”
“谁？”
“等着看戏的人。”他抬手敲了敲青铜门，发出沉闷回响，“比如江晚舟，比如藏在军方系统里的幽灵账号，比如……二十年前产科记录里那个空白性别栏。”
沈知意呼吸一滞。
“你还知道什么？”
谢临渊没回答，而是突然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同一秒，门缝深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机械结构正在缓缓转动。
“别动。”他低声说，“门要开了。”
沈知意屏住呼吸，婚戒的光映在门缝上。那些纹路开始移动，像活过来一般，沿着特定轨迹重组。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扇门，不是被人打开的。
它是感应到什么，才启动的。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婚戒正剧烈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