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的静谧早已被碾碎，沈家祖宅书房里的终端黑了，可战斗才刚开始。
街角那辆黑色轿车驶过之后，谢临渊没动，但手指在军用平板上滑得飞快。信号断了又连，像条被踩了七次还不肯死的蛇。他盯着b2入口的三维结构图，嘴里念叨：“制冷系统独立供电，三十秒断电窗口——程野你昏迷前能不能别光说半句？”
沈知意站在窗边，指尖轻轻摩挲着婚戒。刚才直播结束时那句“如果我没出现”，现在听来不像预告，倒像赌命的开场白。她低头看了眼左眼下的泪痣，血痂还没干透，像是谁拿红笔点上去的句号。
“走吧。”她把外套拉链拉到下巴，“他们等我‘死’，我偏去‘活’给他们看。”
谢临渊收起平板，从墙角拎起一个鼓鼓囊囊的战术包。程野还在沙发上躺着，脸色发青，呼吸浅得像纸片飘在风里。但他的终端屏幕亮着，一行小字跳出来：“Emp装置已激活，倒计时：47分钟。”
“他还活着，就是不醒。”谢临渊拍了下程野肩膀，“等会儿靠你了，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知意没说话，只是把婚戒贴在程野终端上扫了一下。数据流闪过，她点头：“心跳稳定，脑电波有波动，不是昏迷，是被锁了意识。”
“谁干的？”谢临渊皱眉。
“不知道。”她收起设备，“但能锁住他的人，现在肯定在等我们上门。”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话。计划就一个字：快。
b2入口藏在市立档案馆地下停车场最里侧，伪装成废弃通风井。他们从侧道摸进去时，空气里飘着一股铁锈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沈知意屏住呼吸，贴着墙往前挪。谢临渊走在前面，手里握着一把改装过的手术刀——那是他从L医生实验室偷出来的，刀柄上刻着“1998-双生-A”。
“生物识别锁。”谢临渊蹲在门前，指着扫描口，“活体基因匹配，单人不行。”
沈知意蹲下来，把婚戒按在识别区。系统闪了红光，提示：“匹配失败。”
“双生体共频。”她忽然说，“上回滴血开青铜盘，是两个人一起。”
谢临渊立刻划破指尖，血滴在婚戒表面。沈知意将戒指翻转，让两人的血混在一起，再按上去。
滴——
绿灯亮了。
门开了。
“你这婚戒都快成万能钥匙了。”谢临渊咧嘴一笑。
“别废话。”沈知意已经钻了进去，“三十秒。”
通风管道狭窄，爬了不到十米就到了制冷主控室。沈知意扑到控制台前，手指飞快操作。屏幕上跳出双重权限提示：主控密码 + 生物密钥。
“密码呢？”谢临渊盯着她。
“婚戒在算。”她把戒指嵌进接口，蓝光一闪，数据开始逆向解析，“泪痣频率……对上了。”
她抬手，指甲在左眼尾轻轻一划。血顺着皮肤滑下，滴进识别区。
系统解锁。
警报声瞬间炸响。
“低温液注入中，胚胎冻结进度：1%……5%……”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谢临渊回头盯着门口，“准备迎接。”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
沈知意头也不抬：“十五秒后系统自动锁定，冻结完成前不能断电。”
谢临渊抄起工具箱里的铁棍，堵在门口。门开那刻，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冲进来，手里举着注射器。
谢临渊一棍砸过去，对方侧身闪开，动作利落得不像普通人。
“假的。”谢临渊冷笑，“研究员哪有这身手？”
他扑上去，两人撞在墙上。白大褂挣扎着去摸耳朵，谢临渊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他手腕。
“L医生？”他盯着对方右手小指，“你这戒指，是人骨头做的吧？”
那人瞳孔一缩。
谢临渊笑了：“我就说怎么越看越别扭，手指关节不对劲。”
他猛地一扭，对方闷哼一声。沈知意抽出峨眉刺，刀尖一挑，那枚骨戒应声落地。
她捡起来，婚戒扫描瞬间完成：“材质匹配——1998年考古队遗骸，编号A-7。”
“你他妈到底是谁？”谢临渊把人按在地上。
那人没说话，反而笑了。他左手突然拍向控制台侧面，一道红光闪过。
“自毁程序启动。”机械音响起，“基地将在八分钟内爆炸。”
“操！”谢临渊翻身而起，“程野那边Emp还没引爆！”
沈知意盯着屏幕，胚胎冻结进度停在97%。她咬牙，把婚戒整个插进主控接口，强行维持系统运行。
“我去屏蔽舱。”她说。
“你疯了？那边电磁干扰强得能烧脑！”
“程野醒不了，只能我去。”她看了他一眼，“你守这儿，别让这玩意儿提前炸了。”
她冲出门时，走廊已经开始冒烟。Emp装置在主服务器舱，必须手动启动。她沿着标记一路狂奔，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腔。
屏蔽舱门紧闭，输入密码后还要虹膜识别。她把婚戒贴在扫描口，强行模拟程野的生物信号。
门开了。
程野就倒在控制台前，脸色惨白，但手指还死死扣着引爆钮。
“程野！”她扑过去。
他睁开眼，声音微弱：“信号……他们用星海频率……在远程唤醒胚胎……”
“现在顾不上了。”她抓起他的手，“按下去。”
他摇头：“必须等……最后一秒……不然……干扰反噬……会炸死你。”
“那就等。”她扶着他靠墙坐好，“还有多久？”
“三分钟。”
外面爆炸声越来越近。警报声、金属扭曲声、火焰吞噬管道的噼啪声混成一片。
谢临渊那边撑不住了。通讯频道里传来他喘气声：“沈知意！胚胎冻结完没有？”
“97%，差一点。”她吼回去，“你们能撑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他骂了一句，“L医生那孙子还活着，刚咬破胶囊，嘴里有毒！”
“别让他死！”她喊，“我们需要口供！”
“我现在只想让他闭嘴！”
程野忽然抬手，指了指头顶：“三……十秒。”
沈知意点头，扶他站起来。两人盯着倒计时。
30……29……28……
“沈知意。”程野突然说，“如果我死了……别让我的脸……出现在克隆名单里。”
“你不会死。”她握紧他手，“你还没请我吃火锅。”
20……19……18……
走廊传来重物倒地声。谢临渊的声音断了。
10……9……8……
她看着程野按下按钮。
轰——
整个基地猛地一震。
所有灯光熄灭。
服务器群瞬间瘫痪。
胚胎冻结进度跳到100%。
她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婚戒突然震动，蓝光一闪，一段无法解析的量子信号被自动存入加密区。
她没看，只是把它重新戴回手指。
b2出口处，火光映红半边通道。谢临渊扶着程野走出来，右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袖管往下滴。
“人呢？”沈知意问。
“还活着。”谢临渊冷笑，“就是嘴毒，临晕前说了一句——‘你们毁的不是计划，是未来’。”
“未来？”沈知意走近，低头看着自己左眼下的泪痣，“未来从来不属于复制人。”
三人站在出口前，身后是燃烧的实验室，前方是通往地面的斜坡。
沈知意抬头看了眼时间。
上午十点零七分。
电影节开幕式，刚刚开始。
谢临渊把手术刀塞进她手里：“你去红毯。”
“你呢？”
“我回去把那封邮件转发给所有媒体。”他抹了把脸上的灰，“顺便告诉全世界——沈知意没死，而且她刚杀了他们的神。”
程野靠在墙边，虚弱地举手：“算我一个。”
沈知意看着他们，忽然笑了。
她转身走向出口，脚步没停。
身后，婚戒又震了一下。